乞丐吓得连忙跪伏在地。
青黛。姜春风视线一直落在紫檀木盒上,冥冥之中,她觉得这木盒似曾相识。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千万幅画面,铁马冰河,鼓角齐鸣,漫天的杀气波涛汹涌而来,战后横尸遍野的死寂压的她喘不过气。姜春风脸色煞白,脑中千百幅画面交错在一起,令她头疼欲裂,于是她紧攥住青黛的手臂,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收下。
青黛也被她这般模样吓了一跳,不由神色一凝,连忙接过紫檀木盒,给院门口的侍卫示意。
小乞丐被拖走。
小姐。青黛搀扶起姜春风。
我没事。她已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只是薄唇依然惨白如雪。
小姐,可是这木盒有什么问题?
姜春风摇头:只是隐约想起了什么事情,这玩意儿你且先带回去吧。
这事没多久就传到了各院主子的耳朵里。
蒋晴云面色凝重:你是说,当时那丫头的脸色不大好看?
是的,听说差点没晕过去。奴婢也想知道,这木盒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让大小姐如此惊慌失措。紫兰小心的伺候着大夫人,一边看着她的脸色说道。
蒋晴云闻言冷哼一声:八成是个野丫头,这木盒恐不是情郎送来信物,自然惊慌失措。
母亲,此言差矣。一道清脆如黄莺的声音从珠帘后方传了出来。
蒋晴云见来人,神色放松不少:这话怎么讲?
赵桃寒着深兰色织锦的长裙,颜色虽不似金织锦布料的华贵可也不失清雅,面上略施粉黛,柳叶眉细细描绘,眉目间有一股淡淡书卷的清气,她的发间挽着一支碧玉玲珑簪,通体翠绿点缀其中,簪下挂着银丝串珠的流苏,莲步轻移。
母亲恐怕还不知道呢吧,女儿听旁人说起,这紫檀木盒看起来似乎是价值不菲,应当不是一般人家会有的东西。赵桃寒口气一顿。
蒋晴云眉头舒展开:你这孩子自小就聪明伶俐,你那个弟弟是个不争气的,到现在整日游手好闲就知道给娘添乱,不过还好娘有你。现在娘唯一的指望,就是盼着你能嫁入皇室,娘在相府里的地位才算是稳。
赵桃寒微微一笑,明眸微抬,轻拂裙摆。
府里人人都为着她不平,可一声声的二小姐倒是没少叫,像是讽刺一般,她曾经是最尊贵的嫡长女,是大小姐,而如今却要被一个无名无姓的人压着一头。她这个娘口口声声以她为荣,却是打的荣华富贵的算盘。
这世道,呵。
那你且说说,这件事情。
母亲,那小乞丐我已经命人带来了。赵桃寒微微一笑,轻抬手,身后的侍卫立刻就抬着半死不活的乞丐走上来。
呀。蒋晴云有些诧异:这是?
小乞丐不肯说实话,让我毒打了一顿。赵桃寒轻轻捏着桌案上的水仙花,语气很淡,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一般随便。
这可是开口了?比起一个小乞丐,蒋晴云显然更关心最后的结果,如果能借此将那小丫头赶出丞相府自然是最好不过。
这两年来,蒋晴云也不是没用手段,可姜春风有赵卫孙护着,只要她提起将姜春风送出府外,赵卫孙都会勃然大怒,痛骂她一顿。
真是邪门得很。
一个送信的人,嘴里能有什么可靠的消息。赵桃寒轻抿一口桌案上的茶水,青瓷的茶盖扣在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蒋晴云被她的态度搞糊涂:那这人?
重要的消息都在和这乞丐接触的人身上。
你且来说说,是谁?
具体的消息还在打探,这人神出鬼没,连府里的侍卫都不曾发觉此人将乞丐送入府中。而这小乞丐只说那人戴着面具,穿着布料都不是凡品。赵桃寒一顿,将本想说出口的最重要的一句话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那便是,此人似乎是敌国余孽,因得他面具的材料和样式乃是曾经讨伐的敌国侯堂国所有,寻常人家是买不到如此特殊样式的面具。
赵桃寒原本考虑过姜春风是不是侯堂国派来的奸细,但这一念头刚出现就被她自己否定,虽说赵卫孙对待子女方面并不怎么上心,但他绝对是忠肝义胆的忠臣,不可能去做这样掉脑袋的事情。
一听这话,蒋晴云心里又不乐意:难道说,她还真皇家的私生女?
赵桃寒压下心口的疑虑笑道:母亲,也不是不可能,不然父亲何以这样护着她。
蒋晴云脸上乌云密布,冷哼一声。
大夫人,大小姐来了。
蒋晴云脸色微微一变,眼神看向赵桃寒,后者轻轻抬手示意下人把乞丐抬到后院去。
随后,蒋晴云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请进来吧。
是。
姜春风跟在紫兰身后,踏入蒋晴云的院内,她刚到不久,身后也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位庶出子女。这些人对待姜春风的态度可比赵桃寒恶劣的多,只因一介小小山村野妇的孩子也能压过她们一头,当上嫡长女,实在令人可气。
大夫人。姜春风略略行礼,头微低,冰凉的珠翠划过她的脸颊。
蒋晴云转着眼在她身上打量一圈,看着她的神情不似方才听闻那般,便收敛了打探的目光道:来了。此次进宫礼仪繁琐,桂嬷嬷想必会从中提点你,但衣裳还是要重新做一身的,不能丢了咱们丞相府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