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慕衡自牙缝里冷冷吐出两个字。
“那你不许杀他。”她横下一条心,决定拼死也要拦住他,不能再牵连无辜的人。
慕衡被气笑了,眼光自她领口的雪白,一路往下移到她的腰上,离开这几日,她真是越发出息了。
“啊——”青姻腰上被狠狠弄了下,痛得眼泪模糊。
“这么娇气。”他嗤之以鼻,自己方才明明没有用力。
可见她一脸难受的模样,心里即刻生出几分疑窦来,耐着性子,一一解开她的襟扣。
指尖微凉的触感令她皮肤一阵收缩,这里是她和小五的屋子,这人该不会——
衣服却只掀到腰窝,皎若山雪的肌肤之上,一道刺目的淤青格外醒神,隐约还能辨认出指痕。
慕衡眯了眯眼,一边慢慢放下了衣摆。
青姻没料到那里会青成这样,一时羞愤得面红耳赤,双手撑着桌子边缘,小声解释:“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撞的。”慕衡揉了揉额心,方才那两道指痕浮现在脑海,眼前忽而一阵阵发红。
他知自己最近练功有些急躁,此刻又道心不稳,怕要迎来七十二小雷劫。
正巧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竹小五疑惑道:“阿茵,你在里面吗,门怎么推不开呀。”
慕衡置若罔闻,只是淡淡的道:“那往后,可要小心了。”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亲自给她系上胸前的盘扣,仿若无事的低笑了两声。
慕衡离去的下一瞬,门就被推开了,竹小五一脸担心的冲进来,看青姻站在那发呆,生气道:“阿茵,你在想什么呢,可吓死我了。”
“没,没事。”青姻有些虚脱的坐下,方才被触过的皮肤还泛着冷意。
他这么突然来,又突然走,真让人摸不上头脑。
竹小五拿来两袋种子,一袋是明日要送到慕首宗那儿去的龟血草,另一袋是她专程向紫玉师姐讨来的海灵芝,山下正有人花高价求购呢。
“阿茵,你把那本书拿出来,看看能否找到海灵芝的种植法阵。”竹小五想着即将到来的进账,兴奋得直搓手。
书?青姻看向她脚边,那已经快被风吹干净的灰尘。
“不必了,我教你就是。”她拉着竹小五出去,找了个土坑将种子埋下,然后闭上眼睛结阵。
她虽没有灵力,但五指十分修长灵活,结阵精准迅速,不一会儿,就有一棵小小的蘑菇从土里探出头来。
“阿茵,原来你这么厉害。”竹小五由衷的夸赞道,她这是背了多少本种植书啊,又奇道:“难道说无论什么灵植,你都能种出来?”
“三阶以上就不行了。”青姻想了想,眼光清澈的回道。
三阶以上的灵植,必须以自身灵力催动。
她又想起慕衡跟她说的净水佛莲,虽恰好卡在三阶,但程序极为繁琐复杂,尤其最后一道工序,要以至真至纯的泪水,否则便开不出花来。
他这难道不是挖空心思想整自己,且那净水佛莲的功效也十分奇葩,服用后令人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
若能令慕衡变得清心寡欲,其实,也不失于一种好药材。
银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两人再次分工,竹小五种龟血草,青姻则种海灵芝,一直在院子里辛勤劳作到半夜。
月华静静洒在两个少女的背上,单薄稚弱的双肩却显露出力量,青姻将三千青丝用一根竹子挽起,额上沁出细密汗珠也来不及擦。
许是慕衡已经一连几个晚上没有再骚扰她,这一晚青姻睡得十分香甜,甚至还梦见了大哥和二哥,他们站在花树下朝她温柔的招手。
早上醒来时,她心情亦是难得的愉悦。
轻轻推了推竹小五,见她还在熟睡,悄悄的起身去洗漱。
院子里却蹲了个人,手里拿着一株她们昨儿种的海灵芝,放在眼前仔细研究。
“紫玉师姐,你来啦。”青姻走过去,对她行了个师门礼,笑道:”多谢师姐昨日送的种子。”
紫玉的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奇怪,自怀里掏出另一个小袋子,道:“昨儿我喝了点酒,错把龙须根的种子给了她,喏,这才是海灵芝。”
说罢,又再拎起海灵芝看了又看,眉心都拧出了一个川字:“你这是怎么种出来的。”
“我,我——”青姻也是十分惊诧,她就是按照海灵芝的种植法阵来做,却不知那是龙须根。
要知道,龙须根与海灵芝的种植方法天差地别——
紫玉摸了摸头,似也觉得不太可能,尴尬的笑了两声,道:“你们定是看我给错了种子,又自己另外找了来,真是不好意思啦。”
“啊,师姐没关系的。”青姻压住心头惊讶,微微笑了笑。
送走紫玉,她即刻蹲在地上研究起来,两袋种子看上去没分别,她又拿出一颗龙须根放进坑里,按照海灵芝的种法,最后得到就是海灵芝。
为了印证心里那个惊人的猜想,她从旁边小仓库里找来几颗杂七杂八的种子,有的单从外观都能看出来不同。
结果证明,无论是什么种子,只要按照她所想的那种法阵来种,都会成功,无一例外。
那是不是说明,她基本上,能随心所欲的种出所有灵植。
可是也只能到三阶,青姻不由有些沮丧,哪怕自己能有一点点灵力——
过了一会儿,竹小五也起来了,青姻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只是默默将那袋龙须草的种子收了起来。
中午二人去吃饭时,又听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炼药谷的内门弟子齐铭被砍去双手,倒挂在后山的树上一整夜,如今已凶多吉少。
第9章 于礼不合有道是,趁你病要你命。
在床上苟延残喘一日,齐铭终于得了个痛快,据说死状凄厉犹如被恶鬼缠身,尸身已没了个人样。
傍晚时,有弟子来传话,说慕首宗病了,需有人在旁伺候汤药。
言下之意,是让青姻赶快过去。
她自知道了齐铭就是那日轻薄自己的男修,对他死因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此刻一路精神恍惚的跟过去,不知该不该再和慕衡提这件事。
却没想到,他是真的病了……
门外一股青药石味,想来是在蒸熏浴,那名弟子把青姻带到门口后,就避之不及的离开了。
正要敲门,就听见里头传来男女说话声。
“衡哥哥,你也太乱来了,才刚刚晋升就强行开天眼,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要你这般着急忙慌亲自去查……”李妍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透出一股子亲昵,关切道:“你别动,我来给你擦就好。”
接着便听见毛巾打湿水的哗哗声,李妍想必在为他擦拭身体,人家未婚夫妻处在一室。
这种情况,自己实在不便进去。
青姻刚提脚,便听见慕衡道:“你进来。”
算了,他们俩都不介意被人围观,自己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推门,他果然是在蒸浴,雾气缭绕中,一张清绝到冷寂的脸孔,正目光不善的看向她。
李妍似来不及反应,还保持着跪在浴桶边上的姿势,手里拿着方才打湿的毛巾,放下去也不是,继续给他擦身亦不是。
比之平常高贵大方的模样,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媚之态,看见青姻,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应还是你伺候得习惯些,你来吧。”
说罢,她便搁了毛巾,擦干净手坐到了一边去。
青姻蹙眉,见慕衡斜睨着自己,一脸耐性尽失的模样,遂走过去重又绞湿了毛巾。
这些事她从前确实做过无数次,可不代表要在和他分道扬镳之后,还要当着她的新欢来伺候他。
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将湿毛巾从他头顶用力按上去。
热水即刻冲刷了那张寂若清寒的脸,唯余七分怒意,慕衡眯起眼睛来瞪她:“看来,要重新学规矩了。”
“我要教训这刁奴,还请李小姐回避。”慕衡满脸水渍,扭头看始作俑者。
见她一脸无所畏,心道,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很好,好得很。
李妍忍下方才那一瞬心中的震动,一手掩住嘴,轻轻笑道:“阿姻还是个孩子呢,衡哥哥你可不准欺负她。”
说归说,她亦知道现在硬留下非明智的选择。
“阿姻,那我走啦,你别怕,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说罢,姿态优雅的一转身,出去并掩上了门。
人一走,慕衡身上气压便又冷了几分,半身浸泡在药浴中,两段锁骨上盛着方才被浇下的水渍,剔透得像天山雪玉。
那张半生骄狂的脸冷冷转向青姻:“昨儿我看你还算乖巧,方才竟混不吝起来,让人看了场笑话。”
这句话青姻听明白了,他是在责怪自己刚才,没能在李妍面前好好表现,拂了他的面子。
“小女粗鄙,怎配伺候首宗大人。”她垂着头,姿态柔顺,哪里能看出来半分反骨。
刚才是因为李妍在,她还没做好任人折辱的心理准备,所以才一时做了不恰当的事。
深吸一口气,再次告诫自己惹他生气,后果就如那日在芦苇荡一样,将自取其辱。
“的确有够粗鄙。”想起那日她蹲在别的男人身边种花的样子,慕衡轻蔑一笑,倏然自浴桶中站起,长腿往外一跨,露出被浴巾围得严严实实的下半身。
青姻本不想看,在见他围着浴巾后又有些惊讶,从前,他可没这么遮遮掩掩的泡过药浴。
这人湿漉漉的站在身前,大片蜜色肌肤泛起冷光,脸色比从前苍白一些,眉心蹙着,流露出一股病态的虚弱感。
药浴蒸腾,青姻从进来起就觉得热,脸儿红红的,像两道飞霞。
看在慕衡眼里,就如同害羞一样。
不禁睥她一眼,若按平时,大可以满足她。
此时却没有那份心情,只如从前那般撑开了手臂,等她替自己擦身。
过了良久,见她仍垂首站着,脸色霎时阴沉下来,俯身一指挑起她的下巴,道:“配与不配,本尊说得算,轮不到你来造反。”
“是。”
他欺身,她服软。
青姻压下心里的不适,取来干净浴巾搭在他肩膀上,隔开湿哒哒尚在不停滴水的长发,开始用毛巾给他擦身。
毕竟是用熟悉的人,慕衡十分适应这股软绵绵的力道,一直到穿上睡袍,被她尖尖的指甲刮过肩膀,不禁舒服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