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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韵清与沈月去了一趟林府,将林家上下一顿敲打,等韵清和沈月离开了林府,听说王氏紧跟着就病了,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止不住地说胡话。
    不过这已经不是韵清跟沈月操心的事儿了,韵清跟沈月在林府好一顿排场,给林夫人做足了面子,等林清河晚间下值回到家中,林全非面色复杂地将他叫到了书房,父子俩沉默以对,坐在书房谁也不先开口。
    林清河不清楚今天白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光看林全非的脸色,林清河也明白,皇后那边怕是替自己出了一口大气。
    事情发生了两三年了,要说林清河心里全没疙瘩也不可能。林全非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大文豪,可当被他仰望已久,奋力追赶的伟岸父亲突然表露出了自己本性当中软弱虚伪的一面,对林清河来说无异于信仰崩塌。
    更何况另一方还是他的亲生母亲,林全非对他母亲的忘恩负义让林清河再也做不到对林全非全心信任和信服,对林全非的很多决定又渐渐学会出声反抗,渐渐地,原本亲密无间的父子开始疏远。
    到现在,林清河对林全非竟然已经是公事公办居多了,如今父子俩在书房相对而坐,寂静之中林清河多少生了些许感慨。
    “你母亲到底是怎么跟皇后娘娘扯上关系的?是你吗?”林全非看着林清河说道,林清河笑了笑,摇头道:“父亲太看得起儿子了,儿子如何能在皇后娘娘跟前说得上话?儿子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父亲就当这世间总有些妙不可言的缘分吧。”
    林全非被林清河堵了回来,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从你娘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维护她,后来还……”
    林清河不想听林全非解释当年的事情,这些年之中林全非也不是没有跟他解释过,只不过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说辞,什么要以林家为重,要顾全林家名声。十几年夫妻,最终母亲在父亲的嘴里竟然就是轻飘飘地一句,她回来恐会累及林家家风。
    这样的话,林清河听着都觉得心寒,更不要说落在林夫人的耳朵里。
    “父亲,不管您相不相信,儿子从来没有在陛下或者娘娘面前说过半句林家的不是,我知道,林家是我的根,林家若是遭难我也无法独善其身。儿子心中有数,如果父亲是担心儿子借着在御前行走的机会告家中一状,那父亲可以放心,儿子绝不会这样做。”林清河打断林全非的话。
    “可你怎么解释娘娘今天的旨意!”林全非皱眉低呵道,“无缘无故,你娘一个幽居佛堂的妇人,怎么可能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眼?还能让皇后娘娘座下两大女官都上咱们府上来给她撑腰!”
    林清河不躲不闪地对上林全非的视线,“那父亲怎么就觉得儿子有那个分量,能让皇后娘娘到咱们府上,替母亲说话呢?”
    林全非一顿,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在他看来,他对林夫人的处理完全是合情合理,找不出差错的,宫里的两位圣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插手他们林府的家事呢?如果说不是林清河说了什么,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可就算是林清河说了什么,告了状,林清河不过一个颇具才名的学士,陛下犯得着为了他如此兴师动众?
    林全非自己也陷入了自我矛盾中,一方面他觉得只可能是林清河做了什么,可又不想承认林清河在皇帝的心中有这样举足轻重的地位。
    林全非顺遂一生,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感受到如此深刻的挫败感。
    “父亲,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儿子就先退下了。”林清河不想再跟林全非在书房僵持下去,僵持也僵持不出什么结果。林清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了林全非也不会相信。
    林清河出门之际,林全非突然叫住了他,“清河,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心里怪我?”林清河站在门边,背对着林全非,反问道:“爹,这么些年,你可有一时想过,你是真的对不起我娘?”父子俩皆是静默。
    三日后,大朝会。
    文武大臣向苏景渊汇报完自己部门的日常事务之后,福润上前一步,一挥拂尘,说道:“宣,西南王世子,华南王世子上朝觐见!”
    百官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殿门口,只见两名锦衣华服的俊秀青年同时从殿外进来,走到中间,跪下给苏景渊行礼:“臣华龙峰/索奇文,参见陛下。”
    华龙峰跟索奇文年龄看上去差不多大,华龙峰看着稍微富态一些,一双精光毕现的眼睛看着就觉得这个人不是个好对付的主,索奇文模样周正,神情严肃,不只是性子本来如此一板一眼,还是因为今天见苏景渊,刻意绷紧了神经。
    苏景渊让他们俩平身,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流转了一会儿,才说道:“二位世子路上辛苦了。”
    朝中心思敏感的大臣此时都已经觉察出来了,比起对待摩罗使臣,苏景渊在面对这两位世子的时候态度冷淡了不是一星半点。不少人心中都在打鼓,这人才刚刚上朝,见了面连话都没说两句呢,陛下这情绪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还是说陛下就是想趁机让他们知道自己对待藩王的态度,让他们各自都把皮绷紧点,别摸了陛下的老虎须?
    撇去朝中大臣各自心思丰富,华龙峰跟索奇文自己也隐隐有点感觉,进殿这么久了,苏景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华南跟西南翻了事,他们俩进京来请罪了呢!华龙峰是个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对人心的揣摩最是登峰造极,他偷摸看了眼苏景渊的脸色,就见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古井无波,一丝喜怒都看不出来。
    华龙峰心中咯噔一下,这世上咋咋唬唬喜怒形于色的人是最好对付的,因为你能轻而易举地搞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最想要什么。而那些善于掩盖自己真实情绪的人,最是难打交道,你什么时候得罪了他都不知道,更遑论提防。
    更何况,华龙峰这次进京他自己就没安什么好心,如今一看苏景渊似乎并不像以前老皇帝那么好糊弄,心中紧张起来的同时又涌上了些许激动。
    从来都是棋逢对手才过瘾,若是对方轻而易举地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那还有什么意思?华龙峰最喜欢地就是看见对手落败后仓皇悔恨的表情,那种快感,是别的都不能带给他的。
    华龙峰跟索奇文在暗自观察苏景渊的同时,苏景渊也借着问话的时候在打量这两个年轻世子,历来皇权与藩王就不可能长久共存,他们之间不起争端便罢,一旦起了争执往往不死不休,兵戎相见。所以就算是苏景渊,在见到华龙峰还有索奇文的时候,也少不得小心应对。
    众人寒暄完毕,苏景渊对华龙峰和索奇文也有了个大概的观感,便示意福润宣布退朝。
    等苏景渊离开金銮殿,满场的文武大臣也三三两两地从金銮殿里退了出去。华龙峰还有索奇文走在后面,不一会儿,身边已经围聚了不少大臣在闲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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