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了?”赵宣问道。
“回殿下,巳时一刻了。”回话的是常伺候在正阳宫的小太监,付祥早上被罚了二十军棍,现在还趴在床上起不来。
太子爷师从镇国将军,几岁开始就在军营里打滚。所以太子爷亲自吐出的赏罚都是默认按军规处置。军棍下付祥还能留着命,可见也是手下留情了。
赵宣严肃了脸色,大步迈入内室。
小太监低头站在门口不再跟上。
果然,唐知的床前呼啦啦站了一排的小侍女,端盆的,执衣的。好个派头。
为首的大婢女全心蹲在紧闭的床帐前,打着商量:“小主子,今日的日头甚好,奴婢带您去堆雪人可好?”
可今日不知怎了,小主子醒了小半个时辰了,偏就是不起床,眼看着就要错过早膳的时辰,连补药也要耽误了。唐知身子弱,稍有疏忽,迟上个一时半刻进食,这心口可就能疼上一天。
全心急的脑门直冒汗。
唐知难得跟下人们任性一回,她平时的小脾气都给了那人。现在她抱着他盖过的被子,帐子里都是他身上冷淡的龙涎香味道。自她十岁之后,两人就没再同榻而眠过。
她喜滋滋的又一次把脸埋进被子里深嗅,清晨的时候怎么就又睡着了呢,那该不会是梦吧?
唐知懊恼又兴奋的又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好想一辈子不出去啊。
这边全意眼见着太子殿下快步走来,手忙脚乱的拉开腿脚蹲麻了的全心,给殿下让开位置。
赵宣撩开帐子,一把捞起软绵绵的唐知,扔到软榻上。
他冲着婢女吩咐道:“伺候更衣。”
唐知的粉色泡泡梦被无情的击碎,她撇了撇嘴,乖乖的伸手抬腿,由着侍女们折腾。反正她也饿了。
清晨本就火气大,赵宣刚又被床帐里甜腻的少女馨香扑了一脸,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隔夜的凉茶,坐在桌前盯着唐知洗漱。
唐知刚入宫的时候胆子很小,谁碰都要哭。赵宣没办法,喂饭洗澡穿衣哄睡都是他亲自过手,经常弄得两人精疲力尽,倒头就睡在一处。
所以侍女们给唐知更衣也就没想着要避着这位。
而唐知更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大梁朝本就民风开放,没人会把这个挂在嘴边,下人们更从不敢和她多嘴。但唐知怕生拒外,这么多年身边侍女一直是这几个,内室也不许小太监进来伺候。
衣服正穿的好好的,她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转过身子冲着赵宣道:“太子哥哥……”
“啊——”
“小主子莫动!”
全意不防唐知突然转了身,手里的小衣还没系好,滑溜的就往下掉。一圈的小侍女赶紧慌乱的左手拿衣裙右手拿帕子的挡住。
……
可赵宣还是瞥见了那抹春色,白里透粉的,果真是长大了….
赵宣又猛灌了一杯凉茶,浇灭了自己的无耻,语气是少见的不耐:“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规矩是白学的?一刻钟后出来用膳,晚了孤不等你!”
言罢也不看唐知一眼,拂袖而去。
主仆几人紧赶慢赶,可算是踩着红线坐在了桌前。唐知很有眼色的小口嚼着自己面前的金丝楠酥卷。
厅内伺候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气分实在是紧张,赵宣给唐知夹了一块青菜,缓和道:“你若乖乖听话,开春了孤带你去骑马。”
小姑娘眼睛果然一亮,不敢相信,她小心地确认道:“太子哥哥可当真?”
唐知的身子弱,从小别说骑马了,就是到马场走上一圈都要吹病的。最近是太医说唐知的身子愈渐长成,应多加以室外锻炼,反而比闷在屋子里更能强健身体。
“孤何时说话不算话过?”
“哇!太好啦!前几个月秋狩的时候文颂就学会了骑马,皇上还赏了她一匹小乌驹。当时知知好羡慕啊!”
唐知眼见着兴奋的坐不住:“我要去告诉文颂!”
赵宣见得了她的欢心,也柔和了面色,道:“好好用膳!”
“嗯!知知知道,要多吃点才会长大嘛!”
赵宣:……
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长大”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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