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掂量了一下人数,觉得硬拼不过,便杀掉了大半的船夫船工,自己假扮成这些人,等他们安定下来了再逐个击杀。
徐冲心有余悸:“这也太倒霉了,若非小沈你认出了这人,咱们今儿晚上少不了损失几个弟兄。”
沈鹿溪宽慰道:“这也是好事,你想想,幸好他们这是赶巧了,若真是咱们行踪泄露,他们万一埋伏几十上百号人在此,那才叫麻烦。”
徐冲一想也是这个理,又有些疑惑:“那些北戎人有些古怪,我瞧他们倒不是自己一味想逃命,倒仿佛在护着什么……人?好像是在护着哪个人逃离长风。”
沈鹿溪摇头道:“方才那些北戎人已经死干净了,就算是他们中间有个想护着的首领,如今怕也死的透透的了,想查也查不出来。”
徐冲一想也是,便颔首应下了,心里到底不放心,亲自带人把整条船重新搜了一遍,总算确定船里没有旁人了,之前那波船工他们也不敢用了,只得遣些熟悉水性的兄弟,动作不怎么熟练地划着船。
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就连沈鹿溪嘴角都青了一块,再加上船没走几里,夜色倒是越发浓重,大家俱都是身心疲乏。
北戎人四处作乱不是小事,徐冲干脆先命人给姬雍去信,交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顺便请他再派几个船工过来,然后才道:“这么硬熬着也不是事,你们先去歇着,大家轮班值守。”
沈鹿溪抽签抽到了第一批去睡觉的,拖着疲乏的身子,连蜡烛都没点,手里的刀也不敢松开,抱着刀‘吱呀’一声把自己扔在了床板上。
她眯着眼躺了会儿,鼻间忽然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水腥味。
要是旁人未必会把这味道放在心上,毕竟河上行船,她住的这间屋的窗子正对着河面,哪能没点水腥味?
不过她今天实在惊吓过度,在床上慢慢撑起身子,也没敢点灯,等自己双眼能适应了黑暗,她忽然发现——拖在地板上的床幔上隐隐约约沾着一块水迹,还有些不明显的整理痕迹,就算是其他人看到了,估计也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但沈鹿溪很快觉察出不对来,这屋之前没有人进来过,水迹又像是才沾上去不久的——就像是有人掀开她的床幔,钻进了她的床底下。
她想到这处,呼吸都不由放轻了几分,距离太近了,若床下真的有人,定然能在徐冲他们冲进来之前对她出手。
徐冲已经把整艘船彻底搜查过,按理来说,这船上不会再有刺客了,她慢慢咽了口吐沫,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副画面来。
——一个黑衣人,在徐冲搜船的时候藏进了水里,等徐冲带着人搜查完毕,他借着夜色的遮掩,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船上,慢慢地,慢慢地……趴在了她的床下!
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就趴在床底,沈鹿溪心头别别乱跳,想起方才徐冲说的话‘那些北戎刺客仿佛在护着什么重要人物。’
方才那一船的刺客已经都嗝屁了,如果她床底下真的又藏了一个,那只能说明这人从方才起就没有和他们交手,而是一直找了个地方躲着,哪怕他的北戎同伴都死完了他也纹丝不动,硬是撑着躲过了徐冲的搜查。
——床底下的那个,应当就是方才那些刺客一路护送的重要人物了。
第67章 假淡定
幸好她刚进屋里就发现不对了,若是她入睡之后那人悄悄潜出,要她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转瞬间,沈鹿溪心里闪过很多念头,甭管床下是不是真的有人,还是她被害妄想症发作,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下床,逃出这个房间。
谁料她双腿刚挪动了下,床板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她立刻屏息不敢动了,就听床下传来一声极轻极轻地‘噌’,仿佛刀刃轻轻划过地面。
床下果真有人!
沈鹿溪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不敢再轻举妄动,故意打了个哈欠,又翻了个身,假作睡梦中翻身的样子,只是一手悄没声握住了刀柄。
床下的人似乎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毕竟他就算杀了沈鹿溪,外头还有二十几个高手在等着他,他必死无疑,从某些角度说,他比沈鹿溪更惜命,顾虑也更多。
隔着一张床板,沈鹿溪隐约把握到他的心思,心头生出几分胆气来,动作极慢极慢地举起佩刀,另一只手极轻极轻隔着薄薄的床褥摸索床板。
这床板是一块一块整木拼接而成的,不知是不是常被河水湿气浸润的缘故,每块拼接的整木之间都有缝隙,沈鹿溪耐着性子摸索,终于找到一处最大的缝隙,她竭力稳住呼吸,高举起手中的佩刀,顺着缝隙狠狠地把刀锋刺了进去。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她刺到了哪里,就听床下传来一声又惊又怒的痛哼。
沈鹿溪立刻高喊:“有刺客!”
谁知就在此时,整条船重重晃荡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岔子,沈鹿溪差点没滚下床。
床下那人就势滚了出来,这人身形高大,面目是典型的北戎人,浑身潮湿,左肩还有一处刀伤,他此时一脸狠意的盯着沈鹿溪,直接堵住了房门,不给她出逃的机机会,脸上的表情仿佛想把她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