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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彬没再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笑:“周一来取。”
    虞应是故作洒脱地离开,像要与他决裂一般,她用置气的方式隐藏即将与朝夕相处的文老师分别的戚戚无欢。
    从语文组出来已经过了放学高峰,她独自骑车回家,路上空无一人。春季艳阳天,白昼漫长,虞应是在路上缓慢骑行,却发觉车子不对劲,后轮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声响,心下担忧可别在这样的时间坏在路上,于是加足马力,快速往家骑。谁知没走多远,只听一声“咯噔”巨响,车子随即缓缓停下来,故障了。她下车左右查看,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可是上车重新启动,又确实纹丝不动。
    她推着车子走了两里路,来到常去的修理铺,老板检查是电机出现故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修好。虞应是恨自己平日里对小蘑菇车疏于照顾,连它病了也未能及时察觉,如果早有防微杜渐的意识,也不至于在这么不乐观的境遇里抛锚。她粗略计算一下到家的路程,步行的话保守估计一小时。可是乡村的路上没有TEX,她又错过了同学结伴回家的大潮,除了步行,她想不出另外一种可以回家的方法,运气好的话遇上几个晚走的同学,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寻求父亲大人支援,无人接听,许是都在地里干活。她收起电话,既然无力改变眼下,不如迈着轻快步伐,沿途还可看看野花。
    虞应是的心情明快了不少,脚下也加紧赶路进程,走了许久前方山脚下一片盛开的小野花吸引了她的注意,左右日暮前赶不回家,便信步上前观赏,折下几枝,闻一闻,桂馥兰香,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你在做什么?”
    虞应是在花阴日影之下转身,落日余晖洒在她发间,微微有些刺眼。万万没想到停在路边喊她的会是许知初。
    她捧着花向他飞奔过去:“车子坏了,刚送去修理铺,要步行回家。”
    他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小脸,怀中野花发出的暗香让他心神不宁:“所以你真的打算步行?”
    “那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嗯,没人接。”
    “上来吧,我送你。”
    “不用,我们两个不同方向,你送我的话自己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如果我俩分别独自走夜路,我认为我比你安全。”
    像是情话,悄悄暖了虞应是的心,某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他的话并非客套,而是真的担心她孤身女子,夜路不好走。
    “可是我很重,不知道你的车子能不能驮动。”
    许之初浅笑,他与她之间驮不动的是回忆,从不是躯体。
    “上来吧,它载过熊成志呢,不也还是好好的。”
    她蹦跳地上了他的单车后座,开心不已。他的后车座,曾是她最向往的远方,而今机缘巧合,终于可以走一趟。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坐姿,她振臂一呼:“出发。”
    春天的晚风里有萌发的气息,一轮残阳在山头黯淡地陨落,虞应是只扶着车座不敢把双手伸向他的腰,他的校服被风鼓噪,有清香的洗衣粉的味道,虞应是有些心猿意马。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他地将脸贴过去,感受着他的校服摩挲她面庞的触觉,幻想着那就是他的手,轻抚过她的面颊。
    许之初,多希望你曾经属于过我,哪怕一刻钟也行,而我却只能让我的喜欢披着绝无此事的外表,衣锦夜行。
    “你怎么这么晚走?”
    “去帮同学们送同学录给老师。”
    “时间过的可真快,你都要毕业了。”
    “总算熬出了头。你呢,为什么也这样晚?”
    “跟同学讨论题来着,误了时间。”
    许之初骑得不快,他们就这样各怀心事,沐浴在黄昏的夕阳下,一路除了虞应是偶尔的左拐、右拐、直行之外,没有其他言语。野花的香气时不时诱惑着许知初的嗅觉,他想到海子的那首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方向握在他的手里,她说去哪,他们便出发是够美好,可此刻她在他后座,中间却隔着银河。
    “你去大学以后……会偶尔想起我吗?”许之初问她,用怅惘的口吻。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毕竟你是我十八岁那年心之所向的少年。
    由此回答便已足够,许之初露出笑颜。
    快到家的时候,虞应是远远发现爸爸在村口张望,心中慌乱不安,生怕被误会了什么,后来想想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说男女之间不能正常交往了。
    见到许之初,虞老爹果然拉下了脸,无视许之初的存在,对着虞应是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虞应是刚要开口却被许之初抢白,他端着一张笑脸,对虞老爹毕恭毕敬道:“叔叔您好,我是虞应是的同学,叫许之初。她放学走晚了,车子又在半路上坏了,我恰巧路过顺便把她载回家的。”
    虞老爹这才有了好颜色,连声对许之初道谢,又问虞应是:“你车弄哪去了?”
    “送修理铺了。”虞应是噘着嘴,不满老爹的盘问,好像她能把坏掉的车子扔路边一样。
    “那什么时候能去拿?”
    “明天就可以拿了,我让于燕庆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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