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
“那你是要谈恋爱了么?”她忿忿得,带着质疑。
“正在接触,还没最终确定。”
“不行,你答应过要等我上大学以后做我男朋友的,还有不到一百天,不能出尔反尔。”
文彬一脸懵懂:“我……何时跟你有过这样的约定?”
“哼,那就祝你恋爱失败。”虞应是怫然不悦,扭头就走。
“……”
学校后面的樱花林中有一汪水潭,用于蓄水灌溉校园里的草木,一泓如镜,倒映着高天流云,澄澈、平静,清可见底。学艺术的同学经常会去那里练习,无艺术细胞的同学也自觉主动不去涉足,因此那一整片位置终年弥漫着浓浓的文艺气息,是清心宁神的好地方。柳墨离一大早便在潭边跳舞,春天来了,在室内窝了一冬天,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换上纱裙,去外面迎风展翅,她的旁边是一位拉小提琴的男生,二人动静相宜,形成一道绝佳美景。那千宁也背着画板来了,她找了极好的位置,能看到樱花待放的花蕾,也能看到丁原打篮球的背影,铺开宣纸,远处那个跳动的小人儿便在心里、眼睛里、作品里……
虞应是坐在水潭边的木椅子上,无聊的向水里投石子。樱花林在阳光的照耀下云蒸霞蔚,变幻不定的光影如同海市蜃楼的幻象,愁眉不展的虞应是眼底也滚动着万千云翳。于燕庆撑着她的双肩从后面跳到她身侧,顺势将她搂住:“发什么呆?”
虞应是吓了一跳,一见是他,狠狠在他肚皮上拧了一把:“你吓死我了。”
“怎么,心里有鬼呀?”
“有你。”
“虞同学,你再这么说话咱俩这竹马之交可就离翻船不远了。”
“行行行,于大少,为了跟您成为刎颈之交,我以后定字句斟酌,谨言慎行。”
“那倒不必。”于燕庆看向远处的那千宁,眼睛里蓄满温柔,“像千宁那样就好。”
虞应是冲他狂翻白眼:“不是肖像都画了吗,还没抱得美人归?”
于燕庆摇头:“她说不想在高中谈恋爱,没关系,我可以等。”
虞应是心底一声冷哼,果然那些幌子都是用来敷衍不爱的人。虞应是怔怔望着于燕庆,旧时光在记忆里缓缓雕刻出一圈又一圈的年轮:他四岁的时候爬墙头摔下来,屁股上留了一道疤;五岁偷邻居家刚孵出来的小鸭领到河里玩冻死了被妈妈一顿毒打;冬天滑冰车掉进河里怕回家挨打在她家躲了一天;弹弹珠最厉害,每次都能把其他小朋友的弹珠统统赢过来;玩捉迷藏总是第一个被逮住;玩过家家最喜欢跟她一组,由她呼来喝去;自幼儿园开始成绩居低不上,功课始终由她耐心辅导……长大以后,他成了翩翩少年,美的妖艳,是引得少女争相失足的王子,也曾叛逆跋扈换女友如换衣服,而她看来他依旧是唯唯诺诺的小兵。爱情真是奇怪,他一切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可为什么她对他,亦或者他对她就从来没有萌生过红豆衷肠。
于燕庆的手在她眼前一阵乱晃,他高声喊道:“喂!喂!虞应是你干嘛用这种六亲不认地眼神看我?”
虞应是回过神来:“我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你还记得吗,我们经常去河里抓鱼,我喜欢一种叫不上来名字的美丽小鱼,身上有彩色线条,放在玻璃瓶里养着像会动的彩虹。可是它不好养,抓一条回来,不超过三五天就死了,然后我就再去河里到处翻找,抓到了拿回来每天喂食,换水,尽职尽责,可是它们仍然日渐萎靡,毫不快乐,抑郁而终,我也心痛哭泣,不明白它们为何离我而去,我是那么爱它们。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有些美好的东西,即便你非常属意,也要保持一个互不侵犯的距离,有时候握紧不代表拥有,只会让彼此痛不欲生,我想那些小鱼一定对我充满了恐惧,尽管我给了它们衣食无忧的天堂,但它们更向往自由自在和清澈河流。”
“我们总是在年幼时候痴迷一个自以为是的美丽的梦,醒来之后才发现错过了身边最踏实的幸福。”
“所以你要做她踏实的幸福?”
“对。”
“现在的小孩可真难教,十年寒窗怎么没把你冻死。”
“那些冻不死我的,终究使我作妖。”于燕庆远眺恰巧看到正在晨跑的许之初,朝着他大喊一声,许之初应声停步,见是于燕庆,大步跑过来。
“虞应是也在呀?”许之初颇感意外,似乎许久未见,她又靓丽了三分。
虞应是朝他礼貌微笑,继续愁眉紧锁。
于燕庆拍拍许之初的肩膀:“兄弟,最近还凑合?”
“越来越感觉就如同没降级之前一样。”
“早就料到你这是兜了个大圈子找不自在,眼下我们都快毕业了,你还得奋战一年。”
“你想考哪里?”
“我?我认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大学选我的份,没有我挑大学的资格。”
“虞同学呢?”许之初把目光转向虞应是,他很想知道她的心烦意乱所为何事。
“华东师范学院。”
“雪北香南,好地方,把握几成?”
“十成。”
“这么自信?”
“因为我会全力以赴,不留退路。”虞应是站起来,弹去裤子上的灰尘,“不陪你们闲聊了,回去看书,你们在这里好好欣赏最心爱的人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