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生不想强迫他费力气说话,赶忙开始了个人演讲:“你肯定想不到那个人为什么要推我下楼,我听出他说的是塔曼斯特语,我猜他是想要拿我泄愤,你觉得呢?”
江惟亦气若游丝地回答:“我觉得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让嗓子休息一下。”
“你嫌弃我声音难听?”
“不嫌弃。”
陆雪生悄悄咽了几下口水,清了清嗓子,尝试着让声音恢复原本的魅力:“江惟亦。”
没回应。
“江惟亦?”
“末将在。”
陆雪生深吸一口气,严肃地宣布:“如果你伤治不好,以后残废了,我会一辈子对你负责的。”
一阵沉默。
“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谢谢军师的美意,但我只是被玻璃划破点皮,距离残废的地步还有点遥远,你对我负责的前提条件,能不能适当降低一点?”
周围的医疗人员没憋住,笑声透出口罩,让救护车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欢乐……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来,陆雪生跟江惟亦被送往不同的方向,周围的一切又变得匆忙而嘈杂。
爸爸妈妈和校领导都赶来医院,学校已经从作案学生的背景猜测到作案动机,并把经过告诉了陆雪生父母。
妈妈一进病房就崩溃大哭着道歉,她想不到这场灾难还能延续到儿子身上,绝望中终于说出心里话——如果当初没有着魔似的想要研发新能源,就不会惹出这些祸端。
陆雪生一下子清醒过来,认真看着妈妈说:“错的是罪犯,不是受害者,如果你想要责怪自己,那我刚才遭遇的事,也可以怪自己不该去实验室,或者怪自己打不过坏人,妈妈要是怪自己,我就也怪我自己。”
妈妈抱着他哭了很久。
不幸中的万幸,陆雪生只是手腕关节受了点伤,打了个石膏就没事了,医生说不会留下后遗症。
爸妈听说了陆雪生被救的经过,是那位周末来家里蹭饭的江同学,以极限速度冲刺上楼,跟随陆雪生自天台一跃而下,一脚蹬在外墙上加速冲刺,才在半空中截住陆雪生。
校领导说江惟亦为了护好陆雪生,用后背撞进玻璃窗,落地时被碎玻璃扎伤多处,目前还在清理伤口。
陆雪生听不得这个,神色紧张地看向爸妈,爸妈立即会意,带他一起去楼下急诊室探望救命恩人江同学。
到了楼下,瞧见一群西装革履的alpha围在急诊室门口,似是保镖的穿着。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个坐轮椅的女士,还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坐轮椅的女士一直在用纸巾抹眼泪,但没有出声,一旁站着的女孩一脸无措地在啃指甲。
陆雪生一眼认出了她们,独自走上前想打招呼,却被一个西装男抬手拦下了:“有事吗先生?”
虞婷闻言转过头,哭得红肿的眼睛茫然看向陆雪生,赶忙调整情绪,露出个忧伤的笑容。
陆雪生和爸妈一起跟随虞婷,去了走廊尽头无人的角落。
“对不起,虞阿姨。”陆雪生愧疚地注视江惟亦的妈妈。
虞婷虽然眼睛红红的,却已经恢复平时光彩照人的气质,微笑回答:“别担心,刚才我让人来接阿亦转院,医生跟我说没有必要转院,只是外伤,清理干净了都不需要住院的,我只是忍不住心疼。”
陆爸蹙眉看着虞婷:“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小江救命的恩情。”
虞婷眯眼一笑:“我还要谢天谢地你们儿子没出事呢,不然我家阿亦都不知道要受多大打击。”
两方家长对孩子之间的感情心知肚明,都眯眼笑起来,只有夹在中间的陆雪生憋红了脸。
闲聊一阵,三个家长简直一见如故,虞婷主动爆料自家儿子周末在家常干的蠢事——比如盯着电脑翻找陆雪生微博下那群“求婚党”,一个接一个的点举报,俩小时都不带歇口气的。
陆爸陆妈礼尚往来,立即把自家儿子“点踩江惟亦微博下喊老公“的事迹告诉了虞婷。
当事人陆同学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不久后,家长们竟然提起了那场“运动会意外”。
虞婷是上星期才知道这件事的,也知道儿子因为过于内疚,对此事难以启齿。
所以她决定替儿子表达歉意。
陆雪生立即解释,运动会意外是信息素匹配度过高造成的,并不是江同学的错。
“那你为什么还是回避阿亦呢?”虞婷费解地注视陆雪生:“你好像也对他有好感的呀。”
陆雪生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陆爸赶忙打圆场:“别看我儿子年纪不小,其实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上人,你家小江运动会的时候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又倒过头来追求他,把他给整懵了,说是觉得琢磨不透感情这回事,不敢尝试了,小孩子嘛,等他想通了就没事了。”
“是因为没自信。”陆雪生抬起头,看向虞阿姨,一字一顿地彻底坦白:“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讨江同学喜欢,运动会之前我一直想方设法的对他好,那时候他不喜欢我,之后我疏远回避他,他却突然说他喜欢我。这不是我努力得来的喜欢,我能做的会做的,只有对他好,把自己喜欢的全都送给他,可这么做并没有换来他也喜欢我。如果他以后不喜欢我了,我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方法挽回他,所以我不敢接受,不是因为记恨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够本事一直拥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