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绮无言看了他半晌,凑近问:“宁沏,你和我长得像么?”
宁沏心虚得直缩脖子,压根不敢仔细看他的脸。
游绮身上的浴袍松松散散的,领口刚才被他蹭得敞开大半,暗沉的光线下,依稀能看见宛如艺术品般精致的锁骨,眼珠阴差阳错转过来,顿时移不开了。
游绮轻笑一声,假装没注意到他发直的视线,继续‘咄咄逼人’:“我都找不出相像的地方,顾彦明怎么找到的?”
“我、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学得很像么,要是让你用我的身体去找顾彦明,你说,他能分辨出来么?”
“……”
话聊到这一步,再装傻就相当于自欺欺人了,游绮摆明了早看出来了。
宁沏哼唧了两声,索性抱住游绮,很会审时度势地撒娇道:“……要不就别翻旧账了吧,求你了。”
“骗我这么久,说算了就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啊?”
游绮之前算是给宁沏定位失误了,演技派只是前提,宁沏更深一层身份原来是个学人精,一只偷偷模仿他的兔子。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宁沏就直愣愣盯着他瞧,后来交换身体,眼睛也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当初以为的迷恋不过是对参照物的揣摩。
衣服的事没能让游绮尴尬,可一想到这件事,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却尴尬得恨不得重活一次。
要是没有身体互换这一怪异现象,他恐怕至今都不会猜到宁沏在模仿自己。
除去交换后显露的端倪,再结合宁沏家里那些偷拍照和资料,和顾彦明之间签过保密协议的交易,以及宁沏对他和顾彦明的过去的极度在意,最重要的是,宁沏曾不经意提起的,劝他去也找个替代品的言论,这一系列重重,几乎全都指向一种答案。
“过去一年半,你都在当我的替身?”
宁沏语气讪讪:“我也不是故意的,是顾总他……”
游绮沉默了。
某种角度来说,其实算是他导致了宁沏的人生多出这段屈辱的经历,如果不是他当初行事太过自我,也不会引发这一连串蝴蝶效应,不过如果没有当初,他也不一定会和宁沏产生交集。
看着宁沏躲闪不定的眼睫,游绮揽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竟自私得没觉得后悔。
“替身好当么?”他问。
宁沏愣了下,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用意,视线还在不受控地朝浴袍的空隙里飘,“嗯……还行吧,毕竟工资一千万呢。”
游绮又问:“顾彦明没为难过你?”
宁沏努力回想,为难自然是没少为难,但顾彦明毕竟花了大价钱,为难他其实也不算过分。
很多人会把自己所遭受的苦难无限放大,他却是个理智又客观的人,就算过程再痛苦难熬,他也会结合多个角度去考虑,比如站在顾彦明的角度,那些行为到底算不算为难。
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顾家的书房里,顾彦明酒醉认错人那次,顾彦明那种程度是为难,游绮就算耍流氓了!
“……偶尔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忆涌上心头,宁沏忽然皱起眉:“游绮,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顾总手上?”
他依稀记得,顾彦明醉酒那次好像说过游绮早晚去求他什么的,也不知道是喝醉后说的大话还是意外泄露的真言。
卧室的床又大又软,是格调十足的灰蓝色,游绮一边把他往床上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我哪有把柄。”
“你仔细想想,有可能跟公司有关的。”
顾彦明当时说得煞有介事,不太像是空话,以前宁沏压根不会在意这些,现在却随着立场的变化变得谨慎起来,忧患意识十足。
“顾总说你早晚会求他,游氏也会是他的,好像是这么说的,他当初不会带走了什么机密资料吧?!”
将人放倒在床上,游绮听得忍俊不禁,贴近的胸腔传来几声闷笑:“宁沏,你电影看太多了。”
“我认真的!”太过恼羞成怒,以至于宁沏一时都没去推他,“你别不当回事,他真的说过!”
“放心,我知道,咱们先聊替身的事,你问我想怎么样,怎么样都行?”
说话时,游绮暗示性十足地扣在他裤沿,那张宛若桃花般艳丽的脸妖冶得不像人,纯黑色的眼珠一片幽暗,暗潮汹涌,好像只要他点头,下一秒就会把他吞没。
宁沏浑身僵硬,吓得直吞口水:“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小兔子。”游绮声音低沉了几度:“让我咬一口。”
低声细语的同时,视线下落嘴唇,直白得刺目。
他像是在索吻,又好像含义更深,宁沏试图稳住动摇的心神,游绮这时又摸向他的脸,露出一抹让他看不透的复杂表情。
宁沏问:“怎么了?”
游绮摇摇头。
其实他和宁沏是有相像的地方的,那就是眼神。
他是目中无人,宁沏是没心没肺,一眼看过去,眼底往往是虚幻而通透的,总是就是都没把人放在眼里。
在被‘驯化’的那段时间,最初让顾彦明颇受冲击的外貌总会逐渐适应,而让他印象最深刻,刻下难以忘怀的印记的,说不定是自己看向他的眼神。
眼底永远是凉薄的冷,连敷衍都显得漫不经心,所谓的关心和笑容里毫无例外充斥着表演的痕迹,和宁沏做替身时的演技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