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的死因更加扑朔迷离起来,但卫姜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该感谢这具奇怪的身体,不然自己这第二条命,恐怕还没活清楚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也很可怕吧……”很快卫姜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弊端,不由得碎碎念起来。
如果这具身体像永动机一样,如果这片区域和撒哈拉沙漠一样,那自己该怎么办?在这个地方转悠一个世纪,转悠到这具身体彻底报废?
所幸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大概六个小时以后,卫姜终于在一片苍茫与荒凉中见到了野草以外的第二样东西。
那是一栋木屋,虽然颜色和这片黄土地融为了一体,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木屋。
随着距离的靠近,还能看到那栋木屋旁有好几抹比之前的野草稍亮一些的绿色。
被死寂折磨了六个小时的卫姜当即奔跑起来,很快就到了那个木屋旁边。
只是和他预想得“荒漠中的最后一片绿洲”不同,这里虽然有植物,但并没有多少的生机,它们毫无精神地生长在土地上,那凌乱交错的样子,昭示着并没有人在打理它们。
但过分兴奋的卫姜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只是紧张而又期待地站在木屋门口,敲了一下屋门,又敲了一下,而后随着敲击的次数逐渐增多的,他脸上的期待也一点一点被惶恐和迷茫取代。
他回过头去看木屋周围的那些植物,之前被他忽略的杂乱终于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视线又逡巡了一圈,而后定位到了自己的脚下。
那是木头铺成的廊道,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黄土,似乎是风从荒野上吹来的,而这层黄土上,只有一对脚印,从那片荒野,一直延伸到门口。
卫姜隐约猜到了什么,用力推了一下门,果不其然,这扇门并没有上锁,随着他的用力,这扇门发出喑哑的响声,随后就这么被推了开来。
门里有家具,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并没有人存在过的气息,就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已经离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窗户和门的间隙里吹进来的黄土一点点给家具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那层纱把人存在过的气息慢慢覆盖,等完全覆盖之后,再掀开时,也无法再找到一丝一毫这木屋曾经的主人留下的气息。
卫姜呆呆地看着这个木屋,感觉自己想了很多东西,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想,他没有往前,反而退后,绕着这个木屋走了一圈。
尽管木屋里没有人,尽管周围也是一片荒凉,但是比起他过来时候的那片荒野,这片荒凉已经非常的生机勃勃。
有不少植物,植物看着还能食用,有一个小池塘,虽然已经干涸,但旁边的那口水井还能打出水来。
卫姜在这个池塘的边缘枯坐半晌,直到天光即将暗下,他才恍然从沉寂的思绪中惊醒,从水井里打出水,开始浇灌那些生机不足的植物。
这些植物并不少,等卫姜浇灌完毕,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卫姜看了眼周遭的苍茫,又看了眼眼前的木屋,最终把水桶放下,往那个空无一人的木屋走去。
虽然这里很冷清,虽然这里没有人,但这似乎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落脚的地方了。
住在这里,早上醒过来的话,至少不会被黄土覆盖,至少还有活的东西,至少有一点……自己还是人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这具不需要新城代谢的身体,到底能不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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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卫姜闭上眼后,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房子里非常安静,能够听到的只有外面的风吹到窗户和门上发出的轻微的“吱呀”声以及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那呼吸相当的规律,每一下的间隔和力度都仿佛测算过一般分毫不差。
如果有外人在,听到这规律到近乎诡异的呼吸声,恐怕会感觉毛骨悚然,可惜木屋里并没有外人。
唯一身处木屋的人也正睡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等到晨光熹微,等到阳光落进窗户,躺在床上的人才倏然睁开了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刚清醒的迷蒙,但本人依然全无所觉。
他先是庆幸了一番自己能睡着,而且睡得很好,一夜无梦,而后躺在床上思考自己的处境以及未来的计划,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起来下了床。
屋外依然是和昨天一样的苍茫的天空与苍茫的黄土,可也许是睡了一天,卫姜身上那股浓郁的无措与迷茫已然褪去,重新染上了让人见了便身心愉快的开朗。
他乐观地想着,自己虽然走的不算直线,但终归只沿着一个方向走过来,并没有探寻别的方向,也许以这个木屋为中心寻找周边,就能发现其他人存在的痕迹呢?
自我安慰成功的卫姜往四周看了看,很快选定了和那个大坑的所在截然相反的方向作为自己的第一个搜寻目标。
这回他的运气不错,他刚走了一个半小时,就看到远处有低矮的现代风建筑。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海市蜃楼之后,就往那个方向快跑了几步。
但他的脚步很快慢了下来,因为那些建筑旁的人和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似乎不是那么地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