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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尾迎来了w城的初雪,这对于南方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惊喜。
    前几天的天气预报就一直在说今天下午会有雪,但起床的时候一点下雪的迹象也没有,虽然风有点大,穿着加绒的外套还是觉得漏风,但天气还算晴朗,能感受到几缕穿过云层的阳光。
    昏昏沉沉的下午第一节课终于结束了,我们四个你挽着我我挽着你,紧紧地挤着走,这样更能保暖。
    前面有几个同学停了下来,看着地面,我们绕过了他们,继续往宿舍方向走。人群中隐约听到有人喊:“下雪啦!”
    先是佳儿感觉到头皮凉了一小块,她摸了摸头发,接着大黄也感觉到了,我借着一面绿色的墙,看到了飘在空中的很小小的白色颗粒,就像头皮屑一样,没有一点重量。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变成了日本电视剧里的那种暗黄的色调,雪开始下大。雪花落在我们的肩膀上、衣服上和书包上,我忍不住掏出了手机,想拍下这些可爱的六角星造型,但雪花一落下基本就化成了水,美好的瞬间只能由肉眼捕捉到。
    我两年前去日本北海道的时候看过雪,那是很凶猛的暴雪,能把一辆商务车埋起来。去的七天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积雪都还来不及融化,新的一轮又开始了。眼睛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苍白,给人一种萧条的悲伤感。
    这次看的雪大不一样,虽然小,但蕴含了很强的生命力,给人带来的是很积极的感觉,是想要到操场跑上两圈的感觉。
    朋友圈里也一片欢腾,一群南方人真的就像段子里面所说的,甚至更加夸张。我随手拍了几张,感觉不太好看,又保存了几张别人拍的,校园里各个角落的景色应有尽有,任君挑选。我正忙着转发给一一余霖和fifi她们看,fifi的学校虽然也在北方,但还没有初雪,气得她一连发了好几个羡慕的表情。
    我给马硕成也发了两张,感觉他也处在兴奋之中。
    “我已经拍了好多张了,拍不动了。”他给我发了他的,幸好都是景,没有出现我不想要看到的东西。
    “好了你,别冻着了。”他之前跟我说过他很容易发烧,我也一度怀疑他长这么高,是不是就是因为发烧发多了长骨骼。
    晚自习之后又下了一场,这次比下午的时候更加大,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更加浪漫。关于那个人的回忆突然袭来,第一时间占据了我整个脑海,此情此景,我多么希望你在这。回到宿舍我认真地挑选了两张照片,输入了很长的一段话又删除,思前想后,最后只留下了两行:
    今天是w城的第一场雪,
    分享给你。
    一口气输入了郑文博的邮箱,按下发送。他刚出国那会,每天都会写一篇日记,然后用电子邮箱发给我,他说这样比较有仪式感。日记里会记下他今天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有时还会有几句感慨,就像是一个主持人一样,一点一滴地给我讲述他的生活,希望这样的方式能拉近我们的距离,仿佛依旧在对方身边,从未离开一样。他的邮箱我再熟悉不过了。
    第二天中午我才想起来去查邮箱,他回信了:
    谢谢,keep warm.
    我笑了笑,长输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光荣的任务。距离上一次联系他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希望以后这个间隔会更长一点,越来越长,一定会的。
    “我昨晚用完了一整抽纸巾。”这天一大早就收到了马硕成的消息。
    “看吧,被我说中了。”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我已经穿了很多了,最里面一件贴身的防寒内衣,一件打底,再套一件厚卫衣,外面还有外套。我身上没有着凉,是我鼻子太敏感了,一吹凉风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
    “停停停停,好了我知道了,鼻炎是吧?”予岚跟我说他有点高冷,但在我这他完全就一话痨。
    “不是鼻炎这么简单,是有息肉,别人那些治鼻炎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没有用。”
    “那你有头晕乏力吗?”我直接无视他说的话。
    “有是有……”
    “那就是感冒,闭嘴。你有药吗?”我看着他的“正在输入中”又变回了备注。
    “我没张嘴,我只是打字……有,已经吃过了。”
    “那你今天按时按点吃,要是不行我这也有药。”来学校的时候我妈给我塞了满满一个药箱,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这一整天都过得不太踏实,一下课我就把手机的静音关了,生怕有人找我我听不见,还不时打开手机屏幕看两眼,但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晚上宿舍断电,那个我期待的对话框也没有弹出来,大概是他已经好多了吧,或者是他女朋友在照顾他呢,小小的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至于吗?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第二天很早我就醒了,手机里却有一条比我更早的信息,凌晨四点半。
    “昨晚太辛苦就早睡了,现在又醒了。”
    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去翻药箱,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水杯,琳琳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我拨开一堆我的肠胃药,才找到了一瓶治感冒的药,一瓶治喉咙疼的药,都是有点大的玻璃瓶,我把瓶子上的功能主治都拍了下来,给马硕成发过去:
    “你看这两种药可以吗?”
    “你起这么早……好像可以吧,可是你怎么给我?”很快他就回了,应该是四点多到现在都没睡成。
    “我们不是第一节都有课吗,我在课室里等你好了。”他很久之前主动给我发过他的课表。
    “也行,我再躺一会儿再去,头很疼。”
    “嗯嗯,你让室友先帮你占个座吧。”我有点兴奋,但马上又转为了担心。
    我的课室在一楼,我一边盯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一边不停看着手表,离上课只有十分钟了,等会我上课了出不去那可怎么办呢。
    “我在一楼大堂,你出来吧。”
    我马上从书包里掏出两瓶药,再看了一眼服用方法确保无误,我的位置刚好在一排的中间,靠边的同学极不情愿地为我让了路,在他们鄙夷的眼神下我一路飞奔到教室外。
    尽管生病了有点憔悴,马硕成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我放慢了脚步走到他跟前。
    “绿色的这个是治感冒的,要一直吃;黄色的这个是下火的,你喉咙疼的话就吃,不疼了就不用吃,两种都是一次四颗,一天三次,记住了。”我一口气说了一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得有点太快了,我抬头看着他。
    他好像真的很严重的样子,双眼无神,耷拉的眼袋下面还有一圈紫一圈青,嘴唇也干得有点掉皮了,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记住了吗?”我用缓和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他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回去吧。”
    “你好没好都跟我说一声,有什么就找我。”这是我内心的想法,但我觉得不太妥当,把它又咽回了肚子里。
    “自己小心,还不行就让你女朋友和你去医院。”我换了一句。
    “你刚刚去干嘛了?”我一回到座位,大黄就摆着一副八卦专用脸凑了过来。
    “没什么,上厕所。”我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你骗谁呢,上厕所拿两瓶药。”
    “顺便拿给尹予岚的。”我时不时会在宿舍提起她,所以即使她们仨还没见过予岚真人,但名字已经听熟耳了,大黄失望地转过头去。
    “你刚刚好像我妈。”估计是马硕成刚刚到课室里坐下就发来的。
    “就是嫌我啰嗦是吧。”我明白了他的话,不就是暗示我没有年轻女生的乖巧可爱,反而像个大妈一样絮絮叨叨嘛。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人关心挺好的。”
    固执己见的我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解释的,可能就是给我的下台阶吧。
    “随便吧,你快点好起来就行。”上课铃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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