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们知道了他们的死对头刘晏已经被他亲娘关起来了。此时不上阵,更待何时?
月国举兵十万压境,这是他们第一轮进攻,意图试探。然不出所料,边境大平军队失了主心骨就是一盘散沙,月国国王得意忘形之际,又是二十万支援南下。
边界大乱,月国贵族满心欢腾,举国上下将他们的国王吹成神仙下凡,只有刘晏手下的二十万将士知道,他们保护的这座边界小城早已是空城,百姓们早就被迁走。
究竟是谁走进了谁的陷阱,现在下定论还早着呢。
大开寺和楼仙宫受了战争之福,这些日子不论穷富,只要是个人都忧心战火绵延烧到京城,断了他们安逸日子。
毕空虽带发修行,算不上真正的和尚,但无朝还是将他和普通沙弥一般对待,挑水爬山一样不少,唯独不太一样的,就是傍晚时无朝常常将毕空带去藏书阁,念叨一番家国大事,包括边疆之乱。
七岁的毕空盘着佛珠不为所动,低垂着他那清澈见底的眼眸,默默背着佛经。直到无朝讲得口干舌燥,当他走后他也不会说一句和国事有关的话。
无朝毫不掩饰眼中的黯然,常伴在他身旁的那位僧人走过来,问:“师父为什么这样在意他?”
无朝念了句佛:“毕音,你觉得长公主和乐王谁适合么?”
毕音神色慌张,低声道:“师父!你说过不能妄议朝政!”
无朝叹气摇头:“我修行不够,做不到无动于衷……也罢,你退下吧。”
毕音担忧地看了他师父一眼,缓缓离去。
无朝面对巨大的弥勒佛金像跪下,喃喃自语,苍老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我佛……我佛……”
真的会照顾这个信仰他的国家么。
他们的命运,他的命运,大开寺的命运,大平王朝的命运,究竟在谁手中?无朝闭上他那已经浑浊了的老眼,吐出了积压在心中长长的一口气。
他已是身入半截黄土之人,在这时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几乎信了一辈子的信仰,恐怕死亡,也不比他现在的动摇更可怕。
一只在大开寺古树上落巢的乌鸦突然发出了它那标准的凄惨的叫声。毕空从无朝那里走出直接来了古树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堆亮闪闪的银箔,那乌鸦瞧见了这老熟人,想也没想就飞下停在他手上。
毕空顺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瞧啊,那个怪胎又在陪乌鸦了!”
“嘘,人家可是小王爷哈哈哈哈——”
几个灰头土脸的沙弥笑得不能自拔,仿佛听了什么很搞笑的笑话一样。
为首的少年十一二岁,手上抛着石头,露出一个十分痞子的笑容:“小王爷,你说你不跟人玩,喜欢和那个不吉利的东西玩做什么?”
毕空不理睬他们,放飞了黑乌鸦,乌鸦又难听地叫了“呀——呀”两声,那些沙弥捂住耳朵,对那个声音厌恶至极。
毕空对着他们微微欠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十二岁的少年手一扬,婴儿拳头大的石头砸在毕空挺直的背上,毕空停住脚步,侧脸看着他。
“哟,生气了?我说你是不是个哑巴啊,你会不会说话!”少年带着他的小弟们簇拥上去围住他,“你看,你有那种好东西不给我们,给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干嘛?快点快点,拿出来孝敬你爷爷,我就放你走。”
毕空自从进了这大开寺就和他们格格不入,小沙弥们讨厌他,他也老实不去招惹他们,被冷眼相对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最初他们还顾及着他王爷的身份,现在瞧见宫里人早就不管他了,也都把他当做拔了毛的凤凰。
毕空看着他:“元无师兄如此能耐,爬上去捣乌鸦窝就是。”
少年一个白眼:“然后你就去和师父告状说我捣鸟窝?你当我傻的?”
毕空不懂他的想法,难道在这儿欺负他和捣鸟窝有什么区别么?不都是违规了会被住持关禁闭的吗?
大开寺虽然是佛门圣地,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小沙弥数不胜数,什么卑劣的人都有,无朝要管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