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朝手放在他头上:“回去吧,毕空。”
小殿下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毕空?”
“嗯,以后你就叫毕空。”
“哦,好。”
一老一幼,一佝偻着腰,一低垂着头,并肩走进香火旺盛的大开寺,周遭那些有如雕塑一般安静的僧人默默簇拥着两人离去,留下些许混在人群里的香客和一些道士打扮的人物。
这些看热闹的道士们神色各异,感慨万千。他们就住在大开寺正对面的道观里,瞧见敌家有热闹可寻才跑了过来。
“这个小屁孩儿是前段日子bi宫失败的奕王的儿子吗?”一个十岁小道士吃着糖葫芦问道。
“自己才这么大点儿,还说别人是小屁孩,乖乖吃糖葫芦吧,别多问。”一个貌美道姑用力揉了揉他的头。
于笑轩被揉得直缩脖子,他并非真是个十岁小儿,自然是听出了大人们对这件事的避讳。
他撇撇嘴,伸舌头tiǎn两口殷红的糖浆,这是他爹亲自给他做的糖葫芦,甜到令人发指,笑轩盯着大门微阖的大开寺,嘴角一勾露出坏笑。
大人不愿意告诉他,那他就自己翻墙进大开寺里问。这小孩儿一看就很好玩,和那些一惹就哭的小沙弥不同,他得去拜见拜见。
毕空被师父带进他的房间,贵为皇室奢靡习惯了的他对第一寺庙的装潢很嫌弃,但是礼仪使然,小王爷很努力地憋着,尽量不露出他对这穷酸寺庙的深深嫌弃,只是阅历不够定力不够,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趴在屋檐上的笑轩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笑岔气。
这可是至高无上的大开寺啊,也有被人嫌弃穷酸的一天!曾几何时那些僧人还嘲讽他们道观寒碜。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无朝安顿好毕空,再走出房间时,一眼便定住了在屋檐上笑得掉眼泪的笑轩,无奈摇头,走过去伸开手:“跳下来吧。”
笑轩熟稔地跳进无朝怀里,无朝刮他的小鼻子,面无表情道:“别欺负毕空,他现在也需要人陪陪,你去吧。”
于笑轩狐疑看着他:“你不怕我弄哭他?”
“再多嘴就不让你去了,快点过去吧。”
“切。”于笑轩得了令,飞似的跑过去。
无朝身后的僧人yu言又止,无朝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担心他把毕空惹哭是吗?”
僧人点点头,眼里一闪而过对笑轩的厌恶:“于道长怎么管教出这么一个魔头的?每次来我们大开寺都要惹哭一两个小孩儿。”
“不必担心,我正想看看毕空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他虽年幼,但气度不凡,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且放笑轩去试一试就知道了。至于于道长的家事……”无朝睨了僧人一眼,眼底责怪之意昭然若揭。
僧人神色一僵,低下头:“弟子知错。”
“有些事情,我不追究,你们也别再动那个心思。”
“好,弟子明白。”
毕空大抵是不习惯这个新家的,他坐在床上呆愣放空着自己,手上的佛珠沉甸甸压着他,他却如何也扔不掉。
上个月进宫,陛下疼爱他疼得无人不敢敬重他。
结果这个月进宫,他就被押着,好像犯人一样到了这个地方。
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王府里面乖乖待着,为什么一切就变成了这样?
那些以前追着给他塞糖的公公开始骂他,以前说他好看的宫女姐姐嫌他晦气,就连那些求他在nǎinǎi面前说好话的表哥表姐们也让他吃闭门羹。
他母妃临走前只留给了他一句话:“世间美好果真皆如黄粱一梦,还没看懂,自个儿就散了。”
现在的他大抵还是不懂什么叫黄粱一梦,但却隐约懂了什么叫做还没看懂就散了。
小毕空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气息还没完,房门呯的一声倏地被人踹开。
何方人士,如此轻浮无礼?
毕空吓得狂眨眼,佛珠终于被他置在一边:“你是谁?”
混世魔王冲到他面前,一双闪闪的大眼睛轱辘转着好奇打量着他。毕空大大方方任他看,自己也打量起这个无礼的家伙,只觉得这人唇红齿白的样子好像他母妃卧寝里挂着的金童玉女图上的人儿。
究竟是金童还是玉女,他一时没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