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时鸦雀无声。片刻后,王氏尖声道:「公公,你没念错吧?上折子请封的是赵昱,不是赵骞!」
宦官的脸立刻拉得老长。
赵正爵见机极快,一巴掌打在王氏脸上,斥道:「无知fu人,胡说什么!」慌忙双手接旨,赔笑向宦官道,「劳烦大人跑一趟,快请屋里喝茶!」又将手上一个翡翠扳指取下套在宦官指上。
宦官冷哼一声,跟着他走了。
赵骞默默站起,面无表情地看向场中众人,背转身也走了。
王氏恨得红了眼睛,正在无处发泄,又一个婆子走来道:「夫人,陆家来人说二nǎinǎi的兄弟过世了,请二nǎinǎi赶紧回去一趟!」
陆微只觉得顶门处嗡的一声响,元丰死了?怎么会?她下意识地往门外跑,王氏一把拽住她,厉声喝道:「回来!谁许你去的!你个扫把星,怪道今天事情没成,原来都是你克的!克死爹娘不算,现在又克夫克弟!」
陆微挣扎着甩开她,刚要再跑,赵昱挡在她身前,经过沙场浴血的胳膊如生铁一样箍住她两臂,冷冷地说:「没听见母亲吩咐吗?回去安生待着!」
「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救元丰,我要找祖母!」陆微挣扎着,恶狠狠一口咬在赵昱手上,「谁敢拦我我就跟他拼命!」
「泼fu!」赵昱轻而易举反剪了她的双手,推给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锁进柴房!没我的话不准放她出来!」
陆微挣扎着,怒喝着,热血上涌时只听见王玉宁轻轻笑道:「姐姐消停些吧,这个家是母亲说了算,夫君说了算,你可什么都不是呢!」
陆微犹如一头困兽,在屋里焦躁地冲来撞去。窗户钉上了,门也钉上了,她拽起一捆柴砸墙,虎口震得流出血来,厚实的墙壁仍然纹丝不动。
天渐渐黑下来。她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元丰,可怜的元丰,为什么是元丰?祖母一向那么爱他护他,怎么突然就不行了?难道祖母也……
她不敢再想,哭着叫道:「母亲!求求你了,放我回去吧!」
屋外寂无人声。
许久,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时,银杏的脸从侧窗处伸了进来,低声说:「姑娘,我给看门的婆子塞了钱,快走吧。」
陆微惊喜地扑过去,急急说道:「你看着外面,我这就爬出来,咱们回家!」
银杏点头道:「碧桃去弄车了,说好了在角门等……」她的声音突然断了,随即嘴角溢出血沫,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微大惊,不假思索探出头去,迎面是王氏铁青的脸和王玉宁得意的笑,银杏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鲜血,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恶狠狠把她推回房中,随即听见王氏说:「烧!」
血红的火,漆黑的烟,窒息的空气。火苗啃噬她身体时,陆微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应该还在陆家,还有健康的祖母,可爱的弟弟……
「姑娘,姑娘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陆微慢慢睁开眼睛,银杏稚气的脸立刻映入眼帘。
她一把抓住银杏,哑着嗓子说:「你还活着?」随即反应过来,道,「我也没死?」
银杏哎呀一声,道:「姑娘真是梦魇住了!」
碧桃凑过来拿帕子小心地替她擦着额头的汗水,说:「姑娘刚一上车就睡着了,满头大汗好像魇住的样子,怎么也叫不醒。」
陆微茫然地看着周围,她发现自己坐在马车里,银杏和碧桃一左一右伴着她,座下放着一个书箱,手边是她在娘家时惯用的双鱼海棠引枕。
这么说,她没被烧死,逃出来了?
她紧张地问:「咱们逃到哪儿了?元丰怎么样了?」
银杏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说:「逃?咱们刚从家里出来,要去刘家去上女学,元丰少爷在家呀。」
刘家?女学?
陆微瞪大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的确在刘家女学念过两年书,但那都是嫁人前的事了,为什么现在要去刘家?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