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想亏你还记得起来问。
他道:“好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过他此时也想起来一个问题:“遥遥,我问你件事,京城里有没有姓顾的大户人家啊。”
明遥假笑一声:“没事喊我小明,有事就喊我遥遥。”
楚栖:“咳。”
明遥又道:“哼。姓顾的不要太多,不在朝中的就更广了,你要找哪家啊?”
楚栖道:“那有没有叫‘顾兔’的,兔子的兔。”
“没听过,不过怎有可能,名字里带兔,哈哈哈!”明遥笑得捧腹,“那说不定他家兄弟姐妹分别叫鸡鸭鹅牛羊驴,真是太怪异了!”
楚栖看着他笑,不是很懂这笑点。
不过他也觉得笔友的“顾兔”应该不是本名,可能和他的“木西”一样只是化名。
毕竟这有点跟网上聊天似的,不会取真名嘛。
那为何回信之中邀请了他,提及时间,却没有提及地点呢?是已经知道自己是敬王世子了吗?
讲不定。
马车陡然停止,驾车的柴斌在外道:“主人,到了。”
楚栖拍住笑个不停的明遥,把他推下马车,“下去。”
他们抵达的地方,名叫风光楼。
是京城第一寻欢作乐的地方。
第6章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6)——是个极……
风光楼以前不叫风光楼,而叫光风霁月楼。
这名字一听就十分正人君子,一般人很难把它和秦楼楚馆联系起来。不过事实上比起皮肉生意,光风霁月楼的佳人才艺更为出众。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犯了当今圣上的名讳,它在多年前被勒令整改,而成了如今的风光楼。
明遥甫一立定,昂首看见这招牌,转身就想往回缩:“不行不行,我不能进去的,栖哥哥你怎么害我呀!”
楚栖愣道:“不是吧,瞧你一身风流公子样,我还以为你常来呢,还准备听你介绍介绍。”
“你不懂,我阿爹虽不太管我读书,但却特别在乎礼仪品训。要被他知道我来了这里,非罚我抄书一百遍不可,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叙旧吧……”
楚栖一把拉住了他,劝慰道:“别担心,我听说‘风光楼’比起那酒色生意,更有名的是歌舞表演。有翾风回雪的曼妙舞者,更有名震京城的绝代琴师,其他馆子拍马难追,多少王孙公子、文人雅士都慕名而来。而且他们多数是清倌,只卖艺不卖身的。况且这连晌午都还没到呢……”
——就是因为听说这里的才艺表演好看他才来的。
明遥却急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往里走,仿佛真是个乖乖优等生,要远离这些喧嚣的烟花之地。
楚栖无奈,便想放过他,独自去里面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男团成员,然而才刚走两步,却又听明遥凑上来道:“……栖哥哥,你别!哎呀,换个楼馆我就陪你去,西市有开在夜河上的酒舫、南市有国色天香的美人,哪个都不输风光楼的,我们往那去!”
楚栖顿住脚步,狐疑地看着他:“?”
“我、我只是听说……”
“小明?”
明遥撑了几秒,承受不住他质疑的目光,只好自暴自弃道:“好啦,我是来过,但只是来听听歌、看看舞,凑凑热闹罢了!我若是夜不归宿,真的会被我爹发现的!”
“哦。”楚栖拖长了音调,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老实交代,不然我回头就告诉明丞相。”
明遥委屈地别嘴:“分明是你把我拉来的……你自己看嘛!风光楼名声在外,恩客络绎不绝,又以月中的表演最为精彩,自然也在那时最为热闹,无论白天夜里都会挤得水泄不通,可今儿已经是十五了,周围人却少得可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明遥顿了一下,眼神躲闪,轻声道:“因为前不久这里死人了。”
楚栖:“啊?”
这事他完全不知道。他昨日才回京,今早才向人打听了京城中歌舞最好看的所在,接上明遥就赶来了。
明遥道:“上个月的事了,死的还是这里最有名的琴师,‘弄弦掀涛’澜定雪。”
楚栖再叫:“啊?!”
澜定雪他不认识,但今早打听时有听人提起过。风光楼中,会唱曲、曼舞、作画、对诗的佳人实不在少,但多数是女子,而男子中,唯有一位琴艺精湛、面如冠玉的琴师最为出名。楚栖此次前来,最想结识的人也就是他,准备先从朋友做起,再在合适的时候抛出橄榄枝,邀请他入团。
——但没人告诉他这人已经凉了一个多月了啊?
明遥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悄悄道:“这事儿没传开,就只有几个人知道,风光楼这边只说澜定雪是回乡去了。”
“澜定雪琴艺冠绝京都,无人能与其并肩。他曾奉诏入宫奏乐,也不知是不是想拆台,竟在圣上寿宴那天先奏哀曲、后抚军乐,一会儿凄婉一会儿肃杀的,晦气极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小命不保。但圣上竟也不恼,还夸他琴技超绝,特别是那曲军乐,有波澜壮阔、激昂澎湃的气势,能够‘弄弦掀涛’。”
“……自那之后他的名声就更响亮了,风光楼的月中盛宴常有一半人是来听他琴曲的。而他的琴曲又是月中盛宴的基石,没其他人会奏。如今没了那琴音,舞蹈歌吟全都不对味,其他人都得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