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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别提瓜瓜上学这事了,你说朵三牛是不是有毛病,一个丫头片子,非得去上学,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还舔着脸说上初中,上高中,我一听这个,脑仁疼,强强娶媳妇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哩,家里住着漏天的房子,你说谁家能把姑娘嫁到咱们家,我真是一点盼头都看不到,你说要是强强连个媳妇都讨不上,打了光棍,我还有脸活着吗?”李秀棉哭丧着脸说,李秀芳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咋办,到时候,我和大姐给凑凑,让老朵家的两个兄弟也给凑凑,总不能让强强打光棍。”
    “大家都不富裕,也凑不出几间大瓦房呀,愁的我都有白头发了,你看。”李秀棉说着,把头凑到李秀芳的眼前,李秀芳用手巴拉了几下她的头发,点点头,说:“是有几根了,愁,日子也得过,三牛咋说?”
    “三牛,他有啥办法,就家里的二亩地,三家守着两大牲口,能有什么办法,他说闪过年,从大哥家要俩兔子,反正也是吃草的东西,不用粮食,到时候下了兔子,卖几个兔子,还能给瓜瓜买书本,他根本就不说强强成家的事,我看他就是魔怔了。”李秀棉说,用手指着门口,说:“看见门口那些木头棍子了吗?是他找来棚兔子窝的。”
    “这个三牛,原来看着也不是这样的,挺正常的。”李秀芳也跟着发愁,说,李秀棉说:“他就是不正常,我叫他朵老歪,真是一点都不假,去年春,非要把强强送到刘家屯的刘木匠家学手艺,人家刘木匠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家里有的是人学手艺,不收徒弟,他就厚着脸皮,把孩子塞在人家家,让强强给人家白干,屋里屋外的活全包,还给他们全家洗衣服做饭,你说,强强怎么说也是男孩子,在家就是再穷,我也是当心肝养的,有好吃的,有一口都给了强强,根本就没有让拿过扫帚,更不要说洗洗涮涮了,他还让我教强强洗衣服做饭,为这,我跟他吵了好几次,我没少挨打,你说他是咋想的,心也忒狠了,让儿子去给人家做牛做马。”
    “是,去年你不是跟我说了好几次吗?我也让我们那口子劝过三牛,三牛不听。”李秀芳说,李秀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就是咱老娘们,说话不顶事呀。”
    “现在强强在刘木匠家咋样?”李秀芳问:“强强还没有回来?”
    “咋样?要是有个小伙子在家把所有活全干了,又不要钱,你说你愿意不?刘木匠肯定愿意了。你不知道,朵三牛病的多厉害,他跟强强说,吃饭的时候,有玉米饽饽不能吃白面馍馍,有咸菜不能吃菜,有肉了,最多吃一块,要是让他知道强强在刘木匠家贪吃贪睡,打断强强的腿,你又不是不知道,强强多怕三牛。去年,他还时不时悄悄去刘木匠家看看,如果看见刘木匠的院里脏了,水缸没水了,拉出来强强,就是几脚,把强强吓的够呛,整天不敢闲着,跟长工一样,跟旧社会的奴才一样。”李秀棉说着眼泪又下来了,用粗糙的大手抹抹泪,接着说:“这不年前了,三牛跟强强说,不把刘木匠家过年的东西全准备停当了,不能回来。”
    “哎呀,这爹也忒狠心了。”李秀芳摇着头,皱着眉头说,刚要接着说,朵三牛撩门帘进来了,看见李秀芳,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土,说:“二姐来了,待会在家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了,天黑了不好走路,我正要走。”李秀芳站起来说,朵三牛看看小饭桌上的东西,心里挺高兴,又觉得有点惭愧,这么多年了,每年二姐都会给他们送点吃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给人家送东西,朵三牛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那早点做饭,吃了走吧。”
    朵三牛这样说着,心里也知道,二姐不会在这里吃饭,她知道家里吃饭困难,也不是真心想留她们,只是客气客气。
    李秀芳和朵三牛客气了一会,朵三牛和李秀棉把李秀芳送到门口,叫上和朵瓜瓜玩的王莲莲走了,朵瓜瓜连忙跑回屋,看看小姨给他们带了什么吃的,李秀棉和朵三牛也赶快跟了进去,怕她上去咬一个糖包,糖包是要留到过年吃的,稀罕东西,不能闲着就吃。
    李秀棉跑到屋里,果然见朵瓜瓜手里拿了一个糖包,正在用舌头舔,上去给她要了,抓了一小把花生,说:“你吃几个花生,剩下的娘收起来,等过年的时候,给你和哥哥吃。”
    “娘,糖包真甜。”朵瓜瓜开心地说,李秀棉扑哧一下笑了,说:“你还没有咬,就知道甜了?”
    “我舌头一舔,就觉得可甜了。”朵瓜瓜说完,把花生放到口袋了,一蹦一跳地摇着两条小辫去玩跳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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