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慢慢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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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汴京,六分半堂。
十堂主鲁三箭惴惴不安地站在总堂主雷损身后,当天去找麻烦的弟兄全体身受重伤,他的脖子上也被狠狠来了一刀,都成了扇在六分半堂脸上的一耳光,让他心里没什么底气。
雷损:“她去了关外,若是在路上……”
“不妥。”
听到这嗓音鲁三箭就是一抖,声音不难听,相反极其悦耳,能在总堂主雷损说话时打断他的除了大堂主狄飞惊不做第二人想。
雷损也不生气,看向坐在阴影里的男子,等着他的看法,他垂着头,收敛一身风华,显得温润无害。
顾盼白首无相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他能知天下人。
“她说今日不杀你?”
鲁三箭不敢让他等,急忙回答:“对,她就这么说。”
“今日不杀,不代表明日不杀。”若是六分半堂步步紧逼,吃的亏一定比现在大,丢的人也是。
“她倒是能杀,区区一个女人。”雷损冷笑。
狄飞惊态度平静:“能不能,且看关外动静。”
别人便罢了,雷损知道她出关是去找石观音麻烦去了,石观音武功深不可测,兼之沙漠里经营了十几年,势力不小,若是祝红尘能杀了石观音并且全身而退,那么就是雷损都不能说出区区一个女人这种话,他会尽弃前嫌,把她当作拉拢的对象。
不过雷损还是怀疑:“她年纪轻轻,能在沙漠里杀了石观音?”
狄飞惊:“静观其变就是了。”
第7章 沙漠之行(2) 你的虞姬,不,是你的……
快马加鞭,看遍长安花,听上去是个很潇洒的事,但要是换个地名就不那么美好了,尤其北边风一刮起来就卷起漫天尘土,一天下来风尘仆仆,又累又渴。
祝红尘都忍了,在兰州休息一晚,打马出关,她听兰州人说出城往北有一家驿站,可以寄存马,买到骆驼。然而她到那一看,遍地尸身,老鸹盘旋,天都是阴的,别说马和骆驼了,她里外转了一圈都没有活物。
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顶着半死不活的残阳,从驿站里翻出来锄头挖坑把人埋了。
一边挖一边想这边关也太乱了,皇帝还是玄宗那会,她离开师门到中原闯荡,越接近关内越是繁荣,商队往来,人来人往,一派欣欣向荣。
这可倒好,离兰州才多远,贼寇这么猖狂,马没了,官兵身上衣服武器都给扒了,屋子里连个瓷碗都没有,可以说是洗劫一空,这可是官家的驿站啊。
要是时间充裕,非抓这伙人见官不可,不判个斩立决她名字倒过来写。祝红尘心中发狠,过了一把瘾,上马,在附近转了转,她不想回兰州存马,那意味着回来她要用轻功赶路,地上跑都要把脸吹歪了,天上飞那还了得?
她不死心,继续往北跑,看看有没有别的驿站,驿站没有,招展着旗子的酒馆倒是有一座,几间土房子,站在外面往里一看,光线昏暗,中年老板耷拉着眼皮过来。
“客官要点什么?”
“帮我把马喂好。”
“这儿没马草,只能让您的马喝好。”
祝红尘:“……”
行吧。
她解下背着的柳条筐给老板,筐里是她在兰州补充满的上好皇竹草,老板面有奇色,还第一次见人赶路背着一筐马草的。
祝红尘往土房子里走,身后又传来老板的声音,说她的马不吃,祝红尘一拍额头想起来这马娇贵的很,还认人,谁骑谁喂,都不知道西门吹雪是怎么养的。
没办法,她又接过柳条筐一棵草一棵草喂给它,它终于给了点面子,张嘴吃了。
看着大爷一样的白马,祝红尘觉得自己此刻心境像极了一个人,叹息道:“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白·虞姬·马:“???”
可不就一样嘛,她又不能骑着马进沙漠,水哪够一人一马喝?而且也没有马草,她还犯懒不想回兰州,唉。
马儿翻了个白眼,有人发出笑声,声音沙沙的,祝红尘一个激灵,往土房子里探了探头,仔细一看角落里背对着门口坐着个粗布麻衣的男人。
祝红尘连挣扎都没,别想了,那人就是在笑她,老板武功不低,那人内功比老板还高,在她看来和楚留香不相上下,她小声嘀咕也被他听了去,稍微有点难为情。
喂了马,她在板凳上坐好,桌椅板凳很旧,却干净,老板拿了一壶水和破了个口的茶碗给她,她也不讲究,倒满,喝水。
她的表情瞬间一言难尽了起来。
好在戴着斗笠,别人不能透过白纱看到她扭成一团的五官。
“老板,你这水……”又咸又涩,咽进去就变成苦味了。
“不太好喝对吧?”老板似乎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过路人都这么说,这缺水,井里打上来的,乍一喝苦,喝习惯就好了。”
祝红尘:“……”
你听听说得是人话吗?
想一想,人家应该是喝惯了这样的水才会这么说,她没必要计较这些,也不用表现得太嫌弃,让人心里不舒服。
算了,水囊里有她在兰州储备好的水,休息够了回兰州,把马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