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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闯下偌大名声的祝红尘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大半个月,她骑在马上,护送着一队物资进城。
    物资自然有专人接收,她牵着马,身后依旧跟着一部分人,很快她找到了义诊中的王雨轩,队排那么长,也不好去打扰,便指挥人把药草搬进后面库房。
    北三省遭遇了百年不见的大旱灾,朝廷播下的赈灾粮款十不存一,与灾荒相伴的是疫病,好在有“北王南张”之称的神医王雨轩坐镇,疫病才没有扩大的势头。
    那时她连接了三单,就是抢了一点红人头的那三次,手上握着一大笔钱,向花家采购了不少粮食药材运到北三省,中间还要提防着落草为寇的家伙出来打劫。
    老神医第一眼见她那是哪哪都不顺眼,开口有伤风化,闭口不成体统,都是冲着她露肩膀露胳膊的衣裙去的,等知道她带来了救命的物资,行,没事了。
    看着迂腐,其实很讲究实用,祝红尘不讨厌这样的人。
    “来来来,别闲着,过来给我写药方。”老爷子早就看到她了,指使起来也不客气。
    祝红尘老老实实过去,老爷子说得飞快,她下笔神速还不敢连笔,生怕药童抓错药,但凡有人多看她肌肤一眼,老爷子顿时吹胡子瞪眼,看得人不敢抬头。
    日薄西山,一天的工作要结束了,祝红尘奔波许久,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伸了个懒腰想回去睡觉,就听到老爷子拿着她写的药方,中气十足地训药童。
    “你看看你这狗爬字,我就是叫个西域姑娘来,闭着眼睛都比你写得好。”
    祝·西域姑娘·红尘:“……”
    药铺是老爷子的家产,她来过一次,掌柜还为她保留了后院房间,她告诉掌柜不用叫她用饭,忽略他欲言又止的神色,飘进房间倒头就睡。
    一睁眼月上中天,饥肠辘辘的祝红尘推门出去觅食,厨房灶上有馒头,她拿了一个往回走,冷馒头在手上渐渐热了起来,她停住脚步,转身,月光照亮她慵懒的眉眼。
    白衣人踏月而来,优雅出尘,祝红尘咬了一口馒头,心中评价这是她见过此间轻功最好的人了。
    “祝姑娘,好巧。敢问王雨轩王老先生可是下榻于此?”
    祝红尘:“有人急病?”
    楚留香:“正是,病情紧急,故而夤夜来访。”
    老爷子起床气不小,药童叫醒他时骂骂咧咧的,出了门对大名鼎鼎的楚留香也没个好脸色,板着脸:“病人在哪?走!”
    楚留香摸摸鼻子,手按住王雨轩肩膀,离地十尺,转瞬间不见了人影,半空中只留老爷子一句拉长的惊呼“我的药童”,祝红尘看了药童一眼,药童一脸痛色:“祝姑娘……”
    祝红尘一摊手:“没办法,你知道你师父脾气的。”
    她抄起药童直追而去,两边人前后脚落地,形成鲜明对比,老爷子健步如飞,面色肃然进屋诊脉,药童晕头转向,两眼都是蚊香圈,一头撞上了窗户,脑子更晕了。
    楚留香忍俊不禁,上前扶了一把,“小兄弟,小心点。”
    “嗯嗯嗯。”药童深觉丢人,紧跟着进屋了。
    如此一来,屋外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楚留香含笑看来:“姑娘好轻功。”
    明明是夸人的话,结合小药童的“惨状”,莫名生出几分调侃之意来,祝红尘有点尴尬:“鄙人不擅于带人。”
    他笑意渐深,体贴的换了个话题:“记得姑娘说过,做杀手是为了吃饭,我观你所作所为,更像是为了别人都能吃饭。”
    “钱放起来也不能生小的,自己吃饱拿出来让别人也吃饱,没什么不好。”
    “穷则独善己身,达则兼济天下,姑娘高义,真是难得。”
    祝红尘摇头:“杀人得来的钱,做点好事也算不上高义,谬赞了。”
    楚留香没想到她会如此说,问道:“看来姑娘对楚某行事也不赞同。”
    劫富济贫,盗亦有道,江湖上广为流传,传为佳话。
    “偷人财物与偷人性命又有什么不同呢?都是偷,我犯的事还比你严重,没什么资格不赞同你。”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不瞒姑娘,世上多有为富不仁之辈,盘剥百姓,鱼肉乡里,更有甚者抢夺别人的传家之宝当做自己的藏品,楚某就不得不跑一趟完璧归赵,不容于律法,却留下了侠名,实在惭愧。倒是姑娘除一人使得东南海域迎来平静,不必苛责自己。”
    他说话时目光清澈,声音温和,通身气派坦坦荡荡,让祝红尘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来,她不会因为传闻而对一个人有先入为主的看法,即便盗帅之美名天下皆知,她也不会人言亦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没想到会得到赞同。
    “谢谢。”
    这一声就比他赞美她容貌得来的感谢真诚多了。
    楚留香眼睛一亮,正待说些什么,一声惊空扼云的鹰唳传来,空中盘旋几周后,雄鹰俯冲而下,停在祝红尘抬起的右臂上,利爪抓住手腕上的金饰。
    “好神骏的鹰。”他由衷赞叹。
    祝红尘笑了:“听到没?人家夸你呢。”
    她手指点点鹰的头,惹来鹰温顺地蹭蹭她的指腹,看得楚留香啧啧称奇,鹰性情凶猛,在她手中居然如此无害,再看她,神色温柔远不是白日里那副疏离有礼的模样,他难免苦笑一句人不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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