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担心了。”乙骨忧太轻声道。
他没有解释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告诉这对安享普通生活的夫妇咒术界的事情,在请柬上,他只是寥寥几语,说道里香回到了他的身边。哪怕只有那一句话,也足够让这对心系孩子的夫妇动身了。
血亲之间的温情弥漫于明亮的礼堂之中,男方的家属终于进场。
如今仍然缺席的,似乎只有女方的亲属了。
“话说回来,里香呢?”
钉琦野蔷薇迷惑地四周环顾,提出了所有人都盘桓于心的问题。
“里香她……”提到即将成为自己新娘的那个少女,乙骨忧太微顿,随即他眉宇间的光彩都要飘逸出来,他缓声说道,“她有些私事正在处理,应该马上就会到吧,大家请耐心稍等。”
………
祈本里香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的自己,应该是心态修炼到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程度了。
然而事实却是,婚纱披身的少女呆呆地怔在原地,明明都是快嫁出去的人了,表情却宛如一个孩童般茫然无措。
不是。
这换成任何一个人,突然听到你的养父拉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然后被平静地告知“这是来帮忙镇场子的,你把他当成另一个娘家人也可以”……都会心态懵逼的吧?
祈本里香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打量了下面前的男人。
淡金的发色,几缕发丝编成的斜偏的麻花辫,如海洋般湛蓝的双眸让里香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对方和兰波一样的欧洲人的面孔,昭示着他是兰波的熟识。
淡金发男人的面色有些苍白,气息也略有不稳,好像才和谁大打过一架似的。
不仅祈本里香一时接受不了忽然冒出来的“娘家人”,对方见到她,也拧了拧眉头。
他偏头不满道:“阿蒂尔,你花费那么大功夫,把我捞回来,戳破那些人的谎言,就是为了这个小姑娘?”
兰波平淡地说道:“是养女,保罗。她是我的女儿。”
他们之间,发生过了很多事情。
兰波本打算抛却过往的所有,重新生活。
可世事无常,有些东西,有些人,真不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好比自己那个木头脑袋的搭档,港口黑手党……那个“太宰治”伪装布局了一番,骗他说“兰波已死”,保罗居然就真的傻乎乎的信了,之后也不知道他在横滨经历了什么,等兰波找到他的时候,保罗·魏尔伦已奄奄一息。
兰波说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情。
好笑中带着点无奈,再见到和他具有深深纠葛的这个人时,他以为自己会产生的所有负面情绪,居然连一丝苗头都没有冒出。
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悲悯。
算了,过往的一切都随它去吧。
——看在我们两个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份上。
跨越生与死的两界,兰波对他伸出了手。
——你要和我离开吗,保罗?
魏尔伦沉默着,比里香打量他还要仔细一百倍地,回以挑剔的端详。
良久,魏尔伦才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好吧,既然这是阿蒂尔,你的选择。”
淡金发的男子礼节性地和少女握手。
“保罗·魏尔伦,我的名字。兰波的搭档。”
“……祈本里香。”
略微尴尬的气氛,被兰波戳破。
他一手一个,按着两个人的后肩,把他们往礼堂内推去。
“行了,快走吧。其他人大概也等不及了。”
………
姗姗来迟的新娘和她的家人,在踏入礼堂大厅的一刹,接受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红毯铺开成一条直线,身着婚纱的新娘挽着养父的手,一步步走向她梦中的那个人。
乙骨忧太就在那里,阶台之上,温柔地凝视着她。
送到阶梯之前,女方的亲属便该止住脚步,目送新娘提着裙尾,走上台阶。
“当——当——”
时辰已至。
五条悟的声音,适时响起。
“虽说这种台词对你们有些多余,不过形式所迫,我还是念几句吧。”
“不论富有或是贫穷,疾病或者健康,你们愿意缔约婚约吗?愿意宣誓永远爱着对方、照顾对方、尊重对方、接纳对方,永远对彼此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这个人,连重复一遍誓词都懒得去说,直接把对新郎新娘的问话合并为了一句。
在场人嘴角抽搐。
不过想想这是五条悟,他会规规矩矩按流程来才是奇事。
“我愿意。”
祈本里香没有低头,她走向了自己的新郎,近一些、再近一些。
“我也愿意。”
乙骨忧太微微低头,注视着朝他走来的少女,声音满含柔情。
头纱轻飘飘地落下,少女踮起脚尖,吻上了自己的新郎。
雷鸣般的掌声,于礼堂内轰然响起!
人们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纷纷站起,自己都没察觉到,脸上洋溢着何等温暖的笑意,他们不间断地鼓掌,以此传达他们的祝福,久久未能平息。
坎坷和磨难,曲折与阻挠,我们看着你们一路走来,斩落荆棘,硬生生开辟了一条道路,终是步入了自己的婚姻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