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迢儿与他离开从不会太久,一直都是被他带在身边。从牙牙学语的婴孩,再到满地乱窜的小少女,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并没觉得长大了多少,好像记忆中一直就是那个模样。
可消失的这几年里,他的小迢儿已经长成姑娘了。
老泪纵横,可七长老脸皮薄,又不想在晚辈面前事态,立马板着脸,挥手赶道:“去去去,死丫头赶紧睡觉去,我就路过而已。”
七长老虽一口一个“死丫头”,一口一句“那么多年才知道回来”,可却从未对她消失这些年的事情过问。
只是每日逢人便要兴致冲冲地提一句“我孙女回来了!”然后乐呵呵地听旁人一句贺喜声。
于迢迢也没拦他,任由七长老拉着她到处拜访。
这辈子因为没有拜入青华君座下,于迢迢还是暂歇于原来的弟子峰住处,偶尔会跑到七长老峰来。
这日,于迢迢帮着七长老整理书房,忽然翻出一张信纸。她瞥见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和几个图案,忽然“噗嗤”一笑。
她扭过头,下意识就对房间另一头的七长老道:“爷爷,这封信我都几岁写的了,你还留着?”
可话一出口,于迢迢忽然愣住了。
上面连落款也没有,只是最后画了一朵丑丑的小花。
她在书中的“于迢迢”十五六岁时才穿进来的。
为何,自己会知道这件事……
七长老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见怪不怪道:“那是你七八岁那年,我去隔壁门派拜访时,你给我寄过来的。你从小到大给爷爷写的信,爷爷都放着呢,就在那左边抽屉里。”
她的心砰砰直跳,可再仔细回想,却想不起关于自己穿书前所有关于“于迢迢”任何的记忆。
可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她双手颤抖,缓缓拉开了那个抽屉,抽屉中捆着厚厚一沓信纸。
于迢迢一张一张翻看,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可却想不起半分。
这些信大概都是七长老从前下山不便带她一同离开,原身一人留在门中这才写下的。
她飞快地翻阅信纸,几乎所有信上的最后,都会问上一句“爷爷何时回来,迢儿想您”,可翻到最后,她的目光却突然停住了。
一张泛黄的信纸,末尾又添了一串歪歪扭扭的字迹:“迢儿昨日做梦,梦到爷爷下山后会在榕城附近碰到一个小哥哥,迢儿看他连饭都吃不饱。若是爷爷真的看见他,可以把他带回来吗?”
榕城,附近……
于迢迢目光下落,看到落款的年月。
心头一紧。
她捏着这封信,声音沙哑:“爷爷,这封信是……”
这些信件他翻来覆去地看,上面的内容都快能背下来了,七长老以为是她心中有愧,便安慰道:“当年我本以为这梦中之事怎么能成真,便没放在心上,结果还真让我遇上崔晗那小子了。那崔晗拾辍干净,看着倒是人模狗样,谁知最后却成了一介魔头。迢儿,此事与你无关,只是一时走眼,别放在心上。”
于迢迢面色僵硬,直勾勾盯着手中的信纸瞧。
她微微牵动着嘴角。
冥冥之中,原来一切都早已有了安排。
在无妄门的日子是漫长而又难熬,于迢迢就呆在门中哪也不去,日日听闻外面传来战事——
胜了,他们雀跃欢呼;败了,他们破口痛骂。
所有人在胜败得失之间辗转,只有于迢迢一直在其中煎熬。
此次,打破魔域的消息传回了无妄门,而身为无妄门弟子的方旭明又作为主力军,更是让门派大为风光。
传言,魔主崔晗四处逃窜,眼看胜利在握。
门主大喜,立刻召集门徒提前设庆功宴,犒劳众位。
所有人都觉得,这修真界马上就要太平了。
本还因为战事死气沉沉的无妄门,一时间变得热闹起来。
主殿中灯火通明,鼓乐齐鸣,宴上觥筹交错。
不少弟子喝兴致了,醉醺醺地拿着酒杯逢人便要互相贺喜。
为了那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的魔头马上就要死了。
望着喧哗热闹的场景,于迢迢神情恍惚,眼前不自觉浮现了魔宫中那个孤寂的身影。
胸口突然发闷,叫她喘不过气来。
在席间坐了一会儿,于迢迢便寻了一个机会偷偷离开了。
她不知该往何处,只知想要远离喧嚣,一个人在林中闷头乱窜。
突然,“砰”的撞到了一人。
于迢迢下意识退了两步,捂着脑袋,道了声歉想要离开。
谁知头顶却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人族小姑娘,我们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是
于迢迢倏地抬头,对方摇扇而笑。
是荀慎!
她心中骇然,反手拔剑,劈手而去。
那人“啧”了一声,微微侧身避开:“还以为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不成想到有两下子。”
他“啪”地收扇,扇中藏刀乍现,猛地朝她刺来。
“小丫头,劳烦就和在下走一趟。有人想要见你。”
那人动作如电,于迢迢避闪不及,眼看荀慎就要将她捉拿。
她攥紧白绫剑柄,就在思虑着如何逃脱之时,头顶突然一道破空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