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李大人,是名小公子。”接生婆及时地通知了在屋外等候多时的清临总督李斯洪。
喜上眉梢的李斯洪进屋后小心翼翼地抱着仍自哇哇啼哭的宝贝儿子,来到妻子床边,温柔地道:“夫人,辛苦你了。”
虽然脸色苍白,但仍不掩美丽高贵的李夫人对丈夫微微笑了笑,道:“让我看看儿子。”
李斯洪依言将儿子轻轻放到了妻子的床边。
李夫人伸出白皙秀美的纤手轻轻地在儿子身上拍着,对丈夫道:“儿子的名字,就依我父亲之言,取为单字郃吧。”
李斯洪含笑点头:“自然依老丈人之言,我儿就叫李郃了。哈哈……”
“笑什么?”李夫人嗔了丈夫一眼道。
“没什么,高兴!”李斯洪说着看向仍哭得欢的儿子,道:“儿子啊,你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李郃了,怎么样,喜欢吗?”
李夫人噗嗤一笑,道:“才刚出世的婴儿,哪里听得懂你的话呀。”
李斯洪道:“那可未必,我李家的孩儿,个个都是天纵英才……”
话还没说完,李郃的哭声嘎然而止。
夫妻两人向儿子看去,却见这小家伙睁开了眼,正愣愣地看着他的母亲发呆呢。
李夫人不禁笑了:“你说的还真没错,咱们家郃儿才刚出生就和别人不同呢,精神这么好。”
旁边的丫鬟也好奇地靠了过来,看到李郃正拿一双灵动的小眼睛一脸好奇地四处张望,还没长齐的小眉毛竟是有些忧郁地皱起来,都笑了起来:“小公子会皱眉了,好可爱啊!”
这时屋门被推开了一道小缝,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伸了进来。
李斯洪回头一看,笑道:“明儿、琳儿,进来看看你们的弟弟。”
门一开,闪进一位十三四岁的翩翩少年和一位粉雕玉凿的小女孩。那位少年便是李斯洪的大儿子李明,而那个女孩,则是他当年战死的部下云将军之女云琳,现在已认为了义女。
两个孩子闻言凑了上来,兴致勃勃地看着李夫人身旁的李郃。
“爹,弟弟好小啊。”云琳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看着比猫儿还小的李郃道。
旁边的李明笑道:“你当年出生的时候,和弟弟也是一般大。”
李斯洪道:“琳儿,你比郃儿大三岁,以后可要照顾好弟弟啊。”
云琳闻言拍手小雀跃道:“好耶,我也当姐姐了,我也当姐姐了!”说着伸过头去看着小李郃,道:“叫姐姐。”
众人皆大笑,只有李郃仍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疑惑。
正如李夫人所言,李郃自从出生开始,就同普通的孩子大不相同……
生过一胎的李夫人知道,婴儿刚出生后不久都比较贪睡,一般一天要有大半时间在睡觉。但李郃不同,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就醒了,然后怔怔地望着一处发呆,小脸上居然什么表情都有,忧郁、疑惑、惆怅、悲伤,让人大为惊奇。
还有就是小李郃不怎么哭,除了饿了或是想小解的时候象征性地哇哇叫两声外,平时基本听不到他的哭声,而要逗他笑,却只有小云琳办得到。
小李郃因为每次要大小解都会哇哇叫,还会做动作示意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从出生到现在,只在第一次尿过一次床,让李家上下大为惊叹,纷纷赞说二公子聪明伶俐,他日成就必定不小。
不过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小李郃就再次让所有人吃了一惊——饿的时候他不再用哇哇来表示,而是对奶娘道:“饿了,吃奶。”虽然还未长牙的小嘴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却真真切切地能说话了,众人直呼是文曲星转世天降神童。
李斯洪也因此乐得合不拢嘴,神童啊,老子李斯洪生了个神童!嘿嘿~
不过李郃两岁后,李斯洪就笑不出来了。这个小家伙明明是属牛的,却好像猴子一般好动,小小的脑瓜灵得不行,整天带着比他大三岁的姐姐云琳把李府弄得鸡飞狗跳,上到总督大人李斯洪,下到普通的丫鬟下人,没有一个没被他整过的。连自小就调皮捣蛋小名叫“歹郎”的大公子李明也自愧不如,为了躲过弟弟的整扰,甚至不得不提前进京赶考。
如果仅仅是顽皮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小公子还会玩深沉。经常呆呆地一个人看着一点发愣,任谁叫都不理。有时会爬到屋顶默默地看日落,直到明月当空后才爬下来,一张小脸上满是落寞,让人真怀疑他不是一个两岁的孩童,而是个饱经沧桑的成年人了。
到了李郃七岁,李夫人就开始头大了。这个神童儿子,虽然不到一岁就能看书写字,还能时不时冒出点绝佳的诗词出来,让来总督府上的一些饱学之士惊为天人,但请老师来教他读书,他却死活不肯,还整跑了好几位清、临两省的名家大儒。
不过总督大人对此倒是不怎么担心,大儿子李明前年大试中了探花,现在已在吏部任侍郎一职。而他本身虽也曾参加过大考,但真正让他成为这一方封疆大吏却是因为战场上的战功。所以,说他是武将出身也不为过。
武将出身的李斯洪见李郃自小好动,身子骨也不错,既然大儿子已从文,就打算让小儿子习武,有李家做后盾,今后拿个大将军来当当还不是小事一桩。于是,在李郃气跑一个又一个名家大儒的时候,他已开始在李家供养的几个高手中为宝贝儿子找师傅了。
不过师傅还没找着,年仅七岁的李郃就又让李府上下呛了个够。
李郃居然一个人溜到了扈阳城里的飘香楼去缥妓!?
当然,最后没嫖成,被认出他的飘香楼老板恭恭敬敬地送了回来。但李府二公子七岁缥妓的事,还是转眼间就传遍了扈阳城甚至整个清、临两省。
总督大人气得浑身发抖,拿着婴儿手腕粗的木棍就要往李郃的小屁股打去,而一向疼儿子的李夫人这时却是悠哉悠哉地在旁边喝茶,一脸看热闹的相,简直让人怀疑李郃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云琳则是满脸笑意地坐在门边,对弟弟受刑是一点都不担心。
再看李郃,小脸上哪里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了,竟还在跟门边的姐姐做鬼脸。
“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小畜生!”李斯洪拿着木棍摆了好几次,都没舍得打下去,虽然骂得凶,眼睛却是在四处看,奇怪怎么没人来求情哩?难道这小子平时太坏,把人都得罪光了?!
李斯洪想着,看向了李夫人:“我打死这个败坏家门的小崽子!”
李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呃……”总督大人是一脸的尴尬,本来他也没真打算打,七岁的小孩,哪里经得起打呀,再说了,不就是缥妓吗?男人本色,本风流嘛!至少以后不愁李家无后。而且这不还没嫖成吗?不过身为两省父母官,他还是得象征性地管教一番的。
他本以为这般做做样子,众人一求情,他就借坡下驴了,哪知竟没人理他,连李郃都是一脸“要打就快”的架势。
“我可真打啦!”李斯洪又对李夫人道。
李夫人不紧不慢地道:“你要能把他打哭了,我就准你纳妾。”
满堂哄笑,两省总督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反驳,瞪了一眼趴在椅子上撅着小屁股还左右摇摆的李郃一眼,怒道:“趴着别动,今天不打到你哭爹喊娘老子就不姓李了!”
李郃竟是回头笑道:“爹,这可不行,你要是改姓,那我不是也不能姓李啦?”
“你这小崽子还敢顶嘴!”木棍啪地一下就拍在了小屁股上,当然,李斯洪几乎没怎么用力。
看了看李郃,面不改色,还是一脸笑意。众家人也没一人出来求情,一咬牙,再打。
可越打越用力,越打声音越响,但李郃不要说哭了,连叫都没叫一声,还是笑嘻嘻的。再看那白嫩嫩的小屁股,连点红印都没有。
看着一脸愕然满头大汗直道着“不可能”的丈夫,李夫人发话了:“你就别浪费力气了,你这儿子呀,天生就是铁打的皮肉,钢炼的筋骨,根本打不疼,摔不着。以前甚至从几丈高的房顶摔下来,都快把我吓死了,结果一看,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他取的小名叫‘铁郎’了吧。”
“啊……”李斯洪张大了嘴看着正笑嘻嘻提着裤子看着自己的李郃,敢情这小子不仅是神童、捣蛋鬼,还是个怪胎铁金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