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一开始不知这病如何传播嘛。”楚亦茗收紧怀抱。
“然后你知道了,你也不回来。”姜青岚叹气道。
楚亦茗寻思一会儿,道:“那不是,我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处置完这事嘛。”
却听姜青岚唉声叹气起来,观脸色,就是极难哄好的那种,只叹道:“朕只怕,你今日了了一桩心愿,来日又说要学神农尝百草,说不定,百草送到你面前,你又想着神医当行走四方,游遍列国……”
“我……”楚亦茗正开口要劝,忽然面色苍白地捂着唇转过身去。
姜青岚连忙起身,什么装出来的委屈都收敛了,只一手轻拍着他的背,一手握紧他的手,关怀地说道:“可是身子又不适了,这在外头才晕了一回,朕说要请陈院使来瞧瞧,你偏不听。”
“我,唔……”楚亦茗推开姜青岚,赶紧爬到床边干呕了起来,好一阵都缓不过劲,只又虚喘了几口气,轻声说,“陛下今夜要不还是别睡在这了,我怕我,唔……”
“来人,”姜青岚冲着殿外吩咐道,“快请陈院使过来。”
“请太医不急,先给我,给我……”楚亦茗捂着嘴再不能说话了。
姜青岚照顾过他一次有孕,自然有些经验,立刻又对外头吩咐道:“拿个干净的痰盂过来,再备些热水和蜂蜜水。”
这一折腾,又是小半个时辰,再到楚亦茗能说话时,已是困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饮了水,平躺着就难受,只能靠在姜青岚的怀里。
呼吸粗|重得很,却是惦记着说话,道:“陈院使说我身子无碍,真的无碍吗?我虽是有做好防护,若是染了病,你可千万别让他瞒着。”
“人家染病哪有像你这样吐得昏天暗地的,”姜青岚拨开他脸颊碎发,眼中心疼不已,瞧着他脆弱的模样,就忍不住将他抱紧,道,“是不是这些时日太辛苦了,怎么忽然反应这么大。”
“我前次怀着满满的时候,也只有在闻着荤腥才犯恶心,这回不知怎么了,”楚亦茗手按在小腹,脸色苍白,道,“算算日子,这胎也有快三个月了,若是早有反应,我也不至于,不至于出了宫才发现,哪知道……”
他话音骤停。
姜青岚赶紧接话道:“哪知道一有反应就这么严重,好了好了,朕也不是有心责怪你,你也别惦记着歉意了,好好休息才是正经,可别又如前次,久久病着了。”
“青岚……”楚亦茗已有些昏昏欲睡,话音不清。
姜青岚温柔地应了声:“我在。”
楚亦茗轻声说:“这胎,好像真就与前世怀上的时日相差无几,就连反应都是一样大,我想要你早些给他一个名字。”
“名字啊……”姜青岚道。
楚亦茗又说道:“这有了名字,我怀着他,再难受也挺得过去了。”
“溯洄,溯游,皆取自蒹葭,可好?”姜青岚温声问。
楚亦茗点点头,已是瞌睡得有气无力了,又问道:“小名呢?”
“你说这孩子会像朕,你又总说希望朕的脾气能好些,”姜青岚瞧见他已然入睡,那温柔睡颜安宁美好,只一边轻轻将他放回枕上,一边悄声在他耳边说,“既是朕太刚强,便唤这孩子软软吧。”
软软?
楚亦茗夜里听见了这声,却说不上听得清了。
一觉醒来,已近正午,宫人们服侍他起身后,正在为他端上迟了的早膳,就见圣上从前朝归来,赶紧放下碗筷,伶俐地退了下去。
姜青岚手捏着两张宣纸,亲自将楚亦茗从屏风后扶到了饭桌前。
眼见他面容憔悴,赶紧是把宣纸放在饭桌上,一手扶肩,一手顺着他的乌黑长发,殷殷关切道:“才起身,是犯恶心了,还是饿得头晕了,朕见你嘴唇都白了。”
“那我咬红些,”楚亦茗笑了笑,真就狠狠咬了咬唇,仰颈笑颜灿烂,道,“这样就好看多了吧。”
“你可真是……”姜青岚满眼的爱意,哭笑不得,手在他脸颊轻轻掐了掐,又盛了一碗他从前孕期最喜爱的葡萄汁子喂到唇边,道,“先吃些吧,胃口好了,才有力气。”
“我,闻着什么都恶心。”楚亦茗就连怀着满满那时,勉强顺从这男人尝试食物都做不到,竟是坐下来还虚弱着,起身从人身边跑开却快得很。
他紧按着胃脘,根本控制不住干呕,躲到屏风后,又一个劲推开姜青岚靠近的关心。
直到这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缓解了,方才接过一方帕子拭干净嘴唇,满心歉意道:“陛下这几日还是少来些。”
“你又不是见到朕就想吐。”姜青岚上前温柔地给他拍背。
楚亦茗却道:“我这反应着实难堪,前次有满满,总是饿,今次有了暖暖,却总是吐,我就是,好颜面,不想要陛下瞧着我这样。”
“孩子也是朕的,怎么好端端的,你我多年恩爱,你倒是计较起颜面来了。”姜青岚见他身子一晃,赶紧将他横抱起送回了床上,又命人打了水来,亲自照料。
待他呼吸和缓些,方才将手贴到他腹上,满目愁绪地说:“朕以为没了前次让你日夜恐慌,加上坠马那种事,你今次怀孕会好些,如今这般,实在让人心疼,你在宫外,你还真是忍得,竟敢瞒着朕,一人任性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