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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凤仪表现出难得的乖巧,依偎在心上人怀里,唇角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沉沉睡去,安宁而静谧。和平时比起来,有一种另类的美。
    虽然两人相识已久,但林羽鸿今天才突然发现,这个英姿飒爽、傲气冲霄,动不动挥拳拔剑的女武神,原来也有娇憨可爱的一面。
    “是了,算起来凤仪比映雪略长,跟我年龄相仿。如果生在寻常人家,还是不谙世事的花季少女,正在为高考努力拼搏,憧憬着大学里的酷帅学长呢。”
    想到这怜意大起,指尖抚上美人略显消瘦的脸颊,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寒意。
    “咦,竟然这么冷,不对啊!”
    身为武道高手,体内生机磅礴,气血强大,寒暑不侵。即使是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一件单衣足矣。
    “嗯,可能是凤仪刚放过大招,体力真气损耗过度。”
    想到这,林羽鸿收紧臂膀,心脏剧烈缩放,血脉如长江大河般奔流不息。肌肤热浪升腾,摇身一变,成了环保、绿色、新能源的人形电暖炉。
    可他所做的努力却毫无效果,睡美人的身体依然冰冷如故。林羽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用手掌贴住背心要穴,缓缓导入真气,略一查探,顿时大惊失色。
    “糟糕,怎么会这样!”
    上官凤仪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心跳、呼吸微弱些,肤色比较苍白。
    如果用现代医疗机器检查,最多得出营养不良、贫血的结论,总体而言,还算是健康的。
    但在林羽鸿眼中,上官凤仪现在的情况大大不妙。她体内器官、血脉虽然暂时还在凭着本能运转,但生机却不断流逝。
    经络、穴窍中一片死寂,真气完全枯竭,宛如沙漠瀚海。简单点说,就是一具拥有完美形体的躯壳!
    想到刚才的“火凤燎原”,那种异乎寻常的强大,林羽鸿有些明白了。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得到必须付出。上官凤仪是用生命作为代价,救自己脱险!
    难怪,她的目光这么依依不舍,还要林羽鸿好好对待韩映雪,分明是在交托后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尽管咬紧了牙关,但泪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滴落。
    紧紧抱着上官凤仪,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她生命的逝去。眼泪在低温中瞬间凝结,化作晶莹的冰珠,落在美人身上。
    林羽鸿一脸痴相,口中喃喃自语,说着言情剧里的经典台词。
    “凤仪,你怎么会这么傻……”
    痛苦、内疚、追悔莫及,在最初的一瞬间,林羽鸿想到今后岁月中,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会伤心欲绝。
    他完全丧失了继续活着的理由和勇气,想随着上官凤仪而去,一了百了。
    接着,又燃起复仇的念头。想冲出冰山,大声嘶吼引来对手,和他们同归于尽。
    幸而林羽鸿虽然年少,却久经战火历练,见多了生死离别,很快冷静下来。
    “不,自寻死路只是逃避,是懦夫,报仇雪恨也根本不重要。凤仪还没有死,我一定能救活她,一定可以!”
    迅速稳定心神,运转玄功,双手如拨琴弦,疾速起落。逐寸抚摩上官凤仪身上每一处经络穴窍,希望找到起死回生的办法。
    这次遇险,是上官凤仪短暂前半生中,从未有过的危机。为了救心上人脱困,为了最爱的妹妹能开开心心地渡过一生,她拼了。
    施展火凤燎原损伤极大,除了血脉中传承到的力量全部炼化之外,体能、真气,甚至寿元都被耗尽。不用多久,就会走向生命的终结。
    林羽鸿毫不吝啬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可上官凤仪伤了本源,身体就像一个沙漏,根本是虚不受补。
    要想让情况好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唤醒她沉睡的意识。让她自行汲取天地灵气,壮大本源。
    林羽鸿探查了许久,没有发现任何生机活跃的迹象,心中的凉意越来越重。
    最后,他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脑海中那点金芒上。
    虽然从来不信任何宗教,但林羽鸿还是双手合十,对天祈祷膜拜。
    “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妖怪,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找上我。总之这次全靠你了,如果凤仪有救,一定给你送猪头还愿,重塑金身,佛祖保佑,阿门。”
    念咒完毕,林羽鸿低下头去,一手搂住上官凤仪的纤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两人四目相对,眉宇紧紧贴合。
    运转神兵通天诀,金芒陡然绽放,光华夺目,照亮了灵台中混沌未开的虚空。
    借用内视之法,林羽鸿欣喜地“看”见,在上官凤仪的脑海深处,有一簇绯红色的火苗,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这一定就是凤仪的神魂,她果然没死!”
    生命之秘,一直是尘世间最大的谜团,引得古往今来,众多智力高绝之士,孜孜不倦地追求。
    经过一代代医家、学者、武道高手的探索、积累,互相交流。无论东西方,都有属于自己的伟大成就。
    虽然两者走的路径不同,许多名词的称谓也不一样,但殊途同归。
    所谓神魂,是指人出生之后,在世间成长、学习、生活,一生历练所形成的印记。
    它无形无质,位于脑海之中,依附身体而存在。躯壳一旦死亡,神魂自然也烟消云散。
    打个比方,神魂就相当于电脑磁盘中存储的资料,一旦盘子坏了,所有东西都会消失。
    古人云:大道三千,皆可超脱。
    无论习武、悟道还是参禅,最终就是要通过锤炼体魄、感悟法则等各种办法,将神魂锻造得无比坚韧、强大。
    最后,让神魂可以不用依附身体,得到大解脱、大自在,与天地共存,这才是修炼的终极目标。
    所以武道大师都说,习武只为强身健体,而不是打架斗狠,那是本末倒置。
    佛家也有云:惊世神通皆是小道,渡过彼岸方为正途。
    炼气炼神,天人之隔。虽然林羽鸿以弱冠之身攀上炼气境巅峰,修成金刚不坏体,也算奇才。
    但如今的状况,他却束手无策。上官凤仪的生机极其微弱,意识陷入最深沉的睡眠,只有神识才能与她沟通。
    虽然脑海中那点金芒,是前辈高人残留的精神印记,神秘莫测。但毕竟是外来之物,一直藏在灵台深处,无法操控自如。
    思来想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突破炼神境!
    林羽鸿原本想再积累一段时间,不凭借外力自行突破,可现在情况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伸手探入怀中,想找点丹药磕,增加突破的几率。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两人被俘的时候,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没收了。
    唯一可利用的,就是被强行塞进肚子的龙元。林羽鸿运转真气,想将它炼化。
    可一探查才发现,身体改造完成后,剩余的龙元被纳兰东云用真气包裹镇压,根本无法撼动。
    气恨交加,不由破口大骂:“嚓,纳兰光头,算你狠!”
    虽然这里是冰山内部,位处海面以下数千米,但也不是保险箱。体内有纳兰东云的真气,迟早被这怪胎感应到。
    没办法了,只能争分夺秒,立刻突破!
    林羽鸿将上官凤仪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盘膝打坐,凝神静心,运转天罡戮仙诀。
    基础打得越牢靠,穴窍就会越巩固,突破也越艰难。
    不过,一旦突破成功,今后的成就也越大。
    这是一个互相矛盾的悖论,如何取舍,就看你自己了。
    许多世家子弟突破,靠的是服食筑基丹,还有长辈在旁边辅助护佑。
    虽然也能攀上炼神境,但缺乏在生死玄关中对心性的锤炼。先天不足,未来成就有限。
    典型代表就是张耀阳、慕容玉阙这类货色,纯粹绣花枕头。持强凌弱的时候神气活现,一旦遇上真正的对手就贪生怕死、畏首畏尾,怂得不行。
    林羽鸿今天是形势所逼,四顾无人,囊中空空,不得不自食其力。
    奋起全力,周身气血翻腾汹涌,三十六道罡气如剑如刺,轮番冲击灵台穴窍。
    不出意外,和前几次一样,当穴窍开始微微松动的时候,体力、真气也将近枯竭。
    如果再持续下去,很可能适得其反。小则反噬受创,呕血几升,卧床数载。
    严重的会伤及根本,经络崩断、穴窍尽废,暴毙而亡!
    林羽鸿没有丝毫犹豫,拼命压榨体内残余的力量,再一次发动猛攻。
    如果今天死在这里,那正好。就让这万里冰山,作为两人的棺椁,死能同穴,也是一种浪漫。
    他就像一名穷兵黩武的帝王,面对江山飘摇、生灵涂炭,根本不管不顾。
    挥舞手中长鞭,汇集天下所有财力、物力,集结大军,和敌国不死不休,鏖战到底。
    不仅是真气,血液、骨髓都在大量消耗。林羽鸿修成金刚不坏,肌肤、骨骼如玉石琉璃,现在也变得黯淡无光。
    最后,连他的肌肉都开始萎缩干枯,头发也出现星星点点的斑白。全身血色褪尽,惨白如纸。
    林羽鸿没有停止,继续发力。不成功,则成仁!
    堪破生死,无畏无惧。
    “喀拉拉——”
    耳轮中响起一道惊天霹雳,如九霄雷劫。林羽鸿只觉眉心剧痛,紧接着眼前豁然开朗。
    就好像推开一扇尘封已久的窗户,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瑰丽奇妙,多姿多彩。
    “咦,我这是……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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