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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三天,我奶奶就从赵庄和我老舅把这个清虚道长请回了家中。
    我妈和我爸见了却十分不情不愿,因为他们不太相信这些所谓的“江湖术士”编出来骗人的瞎话。
    这清虚道长并不像其他道士着黄色道袍,而是穿着一身洁白道袍,步法飘逸,双眼迷离,发型整洁,但却又胡子拉碴,实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滋味……看起来约摸也就是四十大几的样子。
    一见到襁褓中的我就开口道:“今日老道掐指一算,便知道你这孩子是冲克之相,又生不逢时,命格极差,恐怕以后会年年犯太岁啊!若是不强行改变命格命理,怕是你们一家人都会不得安生!”
    我奶奶听了这话,着急起来!赶紧走近问道:“道长啊,您可有化解的方法么?可一定要救救我这大孙子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还没等这道士开口,我爸和我妈就不干了,开始吵吵起来,说这道士就是个骗子,来骗钱的。我奶一个眼神瞪回去,他们再没有吱声。
    这道士笑了笑,便又朝着我奶开口说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有点难!若想改变这孩子命格命理,你去村里找个人家,求个阳气十足的东西,把红布在黑狗血里浸三浸,把金尖尖(一种驱邪药材,可驱阴气)”碾碎了,汁液抹在这红布上,用红布把你求到的这东西包了。 再去百家求了红丝线缠绕红布七七四十九圈便可了。”
    “好好,我一会儿就去村儿里打听去!”我奶奶听了高兴的坐下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老舅也满脸的喜悦。
    没想到这道士话锋一转,接着道:“老姐姐,我还没说完那!难就难在这儿了,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便是我为这孩子起名,他便要入我们茅山门下!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改变这孩子的命数,方能不克人克己,全家化凶为夷!”
    我妈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就开始大哭了起来:“不行!这孩子才刚刚出生,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做道士去!”我爸也在一旁不停地抽着烟。
    我奶奶也是左右为难,但是思来想去,权衡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清虚道长为我算了生辰八字起名安生后,只留下一句话:待我这徒弟成人,我自会收他入我玉清观!
    说完便出了院子,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待他走后,我妈和我奶奶好一通吵,街坊四邻全都是过来看热闹的,我老舅和我爷爷怎么都劝不住,最后我妈在我满了百天后,和我爸离开了村儿里,在我从小的记忆中,他俩每过几个月才回来看我们一次。
    我奶奶则挨家挨户的找清虚道长口中所说的阳气十足之物。
    终于在三小叔家,找到了一枚他爷爷留下来的铜钱,这铜钱跟随主人上过无数战场,胜战无数,经历过万人之手,是阳气再不能充足的物件了。
    我奶奶便按照那道长的话,一步一步做,最后搓了根红绳儿,把这铜钱戴在了我脖子上。
    铜钱一戴就是十七年,今年我已十七岁了,马上从现在的职业高中毕业了。
    也许是这铜钱起了作用,也许是那清虚道长给我起的名字起了作用,这些年来倒并没有冲克到我周围的人。
    但一直是噩梦连连,除了噩梦以外,我身边总会围绕着一些怪事儿发生。
    打小,我的左眼不知为啥就能看见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鬼是九岁那年,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那会儿还是个小毛孩子的时候,小学下午放学比较早,一般四点多就离校了,学校离家也不远,都是成群结队的往家走。
    那天不知我抽的什么疯,就想去二大爷家找我表哥玩儿去,一个人觉得走路寂寞的慌,身为年级老大混的风生水起的我还带了几个小弟,一起随我去找我表哥。
    虽说都是一个村儿住着,但是我们几个人一路打打闹闹,推推搡搡的,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
    当时去二大爷家必须经过村儿里大水库,大水库旁边没有人家居住,全是郁郁葱葱的苞米地,苞米地里又有别人家的坟地,白天经过时还好,到了天色暗些,不免有些阴气沉沉。
    这会儿也正值八月份,刚刚入了秋,秋雨说来就来了,一头浇在我们四个人头上,瞬间淋了落汤鸡。
    和我从小一玩儿大的男孩叫方木,虎头虎脑的,我一直叫他木头。
    木头一把拉起我边跑边说道:“安生,走,我知道避雨的地儿,我妈每次下苞米的时候都带着我,雨来的时候,我们都去那儿躲雨!”
    后面两个比我们还小的也一路屁颠屁颠跟着我俩。
    跑了没一会儿,我们就看见了木头所说的避雨处,原来这就是条土路,旁边上面是苞米地,村儿里人下地的时候没地方避雨,就在苞米地下方的土崖上刨了个类似窑洞的坑儿,进去就能避雨,不过都是松土,雨大的话会塌下来活埋了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倒是也能看清路,只是磅礴大雨一直没有要停的趋势。
    我一把把胳膊搭在木头肩膀上,笑嘻嘻说道:“木头,要不是你找了这么个好地方,咱们兄弟几个估计现在就差点儿香皂就能洗澡了!”
    本来天气也晚了,初秋的天下了雨也比较凉,我们四个又都是不到十岁的毛孩子,心里难免有些发毛。
    听了我这一番话,木头和其他两个伙伴都笑的前仰后翻,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隔了不一会儿,他们笑声刚停,我就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敲锣打鼓吹吹打打的声音。
    一开始我挺纳闷儿的,哪来的锣鼓声啊,村子里这几天并没有来戏班子啊!有些害怕的我又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这声儿忽的又没有了。
    木头则和其他两人还在继续聊着今天上学整老师的事儿。后来我也就没怎么当回事儿,继续东一句西一句和他们几个闲扯着。
    更恐怖的事在后面……也就是在这时,刚才的锣鼓声又诡异的响了起来。
    这次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全身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这次传进耳中的,不光是敲锣打鼓的声音,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女人很明显的唱戏声。
    这戏声很真实,忽近忽远,一会儿像在我耳边,一会儿又像在雨里,但一直在咿咿呀呀回荡着,没有停下。
    我整个人都被吓到发懵了,天色这么晚了,哪来的唱戏声,况且就算是自己村儿的声音,这里离戏台子那么远,怎么会传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毛骨悚然,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
    木头和其他两人看到我的样子不太对劲儿,伸出手在我脸前晃了晃,疑问道:“哎我说生子,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又和兄弟们几个装什么深沉呢!”
    我哆嗦着扭过流着冷汗的头,颤抖着问道他们几个:“你们……你们几个……有没有听到唱戏声,还有锣鼓声?就在外面,听到了吗?”
    木头和他俩也瞬间懵了,都瞪大眼睛仔细望了外面一眼。
    “生子,你可别吓唬我,我害怕!我想回家了……”
    木头瞪了一眼站在他旁边快被吓哭的小南,接着道:“生子,你确定没和我们开玩笑?你真的听到了唱戏声儿?”
    我刚想接话,外面的雨骤然停了,然后我就只是郑重的对着木头点了点头,也顾不上解释什么,拉起他们的手就要跑着回家。
    当我们跑出避雨的窑洞时,土坡上那诡异的一幕让我至今都觉得心惊胆颤……
    当时我也觉得特别不真实,就在眨眼一瞬间,而且也仅仅是我的左眼可以看到。
    一个有着十大几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面前小土坡经过,队形整齐划一,走的很慢,就像有人控制的木偶一般,身体僵硬,走路时,腿竟不打一丝弯,姿势十分的生硬。
    最匪夷所思的就是他们的穿着,前面的几个人全部着纯黑色缎子衣裤,等等,这种衣服像是哪里见过,怎么有点熟悉……
    这几个人边木讷的向前走,一直吹吹打打。有敲锣的,有打鼓的,还有吹唢呐的……原来刚才我听到的声音,就是来自这些诡异的人!
    我壮着胆子又仔细瞅了瞅,衣裤上面似乎还绣了什么花纹。
    在我确定我的左眼确实不一般之后,赶紧用手捂住右眼,方便左眼看的更仔细一些。没想到,这左眼在暗处竟能够看的这么清晰!
    “他奶奶的!这……这穿的不是寿衣么?”等我左眼看清这几人穿的竟是黑色缎子的寿衣后,差点没直接吓尿了!
    木头也被惊着了,一脸茫然的问我:“生子,你是不是中邪了?什么寿衣?”
    我怕吓着他们,没敢开口说我看到的这些。
    真正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后面唱戏的这些人!
    看起来男女戏子都有,他们都画了精致的唱戏脸谱,穿着五颜六色的戏服。
    我壮着胆子稍稍往前挪了一步,一抬头,竟然看到这些戏子的眼睛全都上翻着白眼,像吊死鬼一样,眼眶中哪有什么黑眼珠!阴森冰冷的感觉瞬间蔓延遍我全身!
    脸色惨白,眼睛上翻的他们就这样敲锣打鼓,伴着断断续续的唱戏声,一个接一个在我的左眼前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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