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想了想,说道:“音娘和张妈在绣房,墨香姐姐好像是给什么人送描花去了。”
闻言,芍药心底狂喜,真是老天都在帮她,“今儿厨房可做了不少好吃的,还有好几种汤,你一个人恐怕拿不了。你们院儿里不是还有夏槿和秋桂吗?叫上他们一起去啊。”
平日里,她们都要等主子吃完了,才能吃剩下的饭菜,虽然她家夫人会特意留几个菜给她们,但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主子不在时,独自吃来的自在。
“谢谢提醒。”因此,听到芍药的话后,春桃又连忙往回跑。
片刻后,躲在花丛后面的芍药,便瞧见春桃,夏槿还有秋桂三人,笑嘻嘻的朝后厨走去。
趁着四下无人,芍药小心地摸进了熹和苑的偏房,她将房里几个箱子都打开看了一眼,见一个箱子里装的正是墨香平日里穿的衣服,便将怀里的东西塞进了箱底,将箱子还原后,快速退出了熹和苑。
刚走出熹和苑没多远,便碰见了回来的墨香。
墨香看了眼芍药走来的方向,问道:“你去我们院儿了?”
芍药冷哼一声,笑道:“你们院儿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值得我特意跑过去?”
见墨香皱着眉头进了熹和苑,芍药脸上的笑意再也压不住,她想着,等墨香被赶出去了,她便去求她家姑娘,让她家姑娘做主,将她指给明棋。
“老祖宗和大公子这么疼姑娘,这点小事儿他们肯定会同意。”芍药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而且还能让熹和苑那人丢脸,说不定姑娘还会赏我一份嫁妆。”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穿着嫁衣,被明棋迎过门儿的样子,芍药忍不住娇羞起来。
进了院子后,墨香想了想,将陶茱萸带来的箱子,都打开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丢什么东西,才放下心来。
“看来是我想多了。”墨香自嘲一声道。
“墨香姐姐,快来,今儿有好多好吃的。”
这时,春桃三人也回到了院子,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摆在桌上,一边招呼着墨香赶紧过来。
墨香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哟,今儿好丰盛呀。不过下次你们可别都出去了,不管怎么样,都要留一个人看着院子。”
“这是在自己家里,怕啥呀?”瞧见墨香的神色,秋桂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好姐姐,我们记住了,赶紧去洗手吃饭。”
墨香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先吃着,我马上就来。”
回到自己屋子,墨香将怀里的珠钗拿了出来,红着脸摸了又摸,“真是的,刚说要攥钱,转头就给我买这种贵重的东西。”
嘴上虽然抱怨着,她却仍旧拿出帕子,将珠钗小心的包了起来,而后放进箱底。
这时,墨香却觉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她将箱子里的衣服全部倒了出来,只见一对价值不菲的玉镯,十来个金银裸子明晃晃地躺在衣服堆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喊道:“秋桂,秋桂,你们快进来。”
闻声赶来的秋桂三人,瞧着地上那一堆东西,也被吓了一跳。
秋桂有些慌乱地说道:“这,这,这应该不是墨香姐姐你的东西吧?”
“当然不是了,”墨香这时也慌了神儿,“我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人塞到我箱子里去的,我不在时可有谁来过我们院子?”
三人都不停地摇头,春桃都快哭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夫人又不在,等一下失主找来了,墨香姐姐你可就说不清了。”
沉默半晌,墨香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将地上的东西都包了起来,说道:“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想陷害我,还是想抹黑我家夫人,现在唯一能替我们做主的,只有老祖宗了。走,我们去找老祖宗。”
“老祖宗,大姑娘院儿里的人说有事要见你。”千央对正在吃饭的齐老夫人说道。
“叫进来吧。”
齐老夫人见几个丫鬟哭丧着脸走了进来,便问道:“怎么了?可是和安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墨香跪在地上,将布包里的玉镯和金银裸子抖了出来,哭着说道:“老祖宗,您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刚发现自己箱子里,多了这么些东西,可这都不是奴婢的,也不是我家夫人的,定是有人栽赃给奴婢的。夫人又不在,奴婢只能请老祖宗您给我做主了。”
齐老夫人拿起一个金裸子,只扫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哼,愚蠢的东西!千央,去把挽月苑里的人都叫来。”
说到这儿,墨香停了下来,听得正入神的琴音催道:“你接着说啊,老祖宗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是挽月苑里出来的?还有,还有,最后怎么将挽月苑里的人都赶了?”
“奶奶怎么看出那些东西是从挽月苑里出去的,这个我知道,”陶茱萸将话接了过去,“这种金银裸子,每一批上面的花纹都是不一样的,旁人可能不晓得,但奶奶肯定知道每一批都赏给了谁。”
“怪不得老祖宗说这人愚蠢,”琴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拿着有特殊标记的东西去栽赃人,确实愚蠢。但也应该是将芍药赶出去啊,怎么将那院儿里的人都赶了?”
墨香喝了两杯茶后,接着说道:“随便查查,老祖宗就知道是芍药干的,可她却死不承认。这不,老祖宗的火气就被彻底勾了起来,便让千央嬷嬷带着人,将挽月苑查了个底儿朝天。”
说到这儿,墨香咧了咧嘴,“哎哟,你们是不知道,那挽月苑不查还好,一查可是一堆见不得人的事儿。什么收其他下人礼物的呀,与负责采买的人勾结起来,哄骗银子的呀,将府里的消息卖给外人的呀,还有不少更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可把老祖宗气坏了,一人打了十大板,全部都赶了出去。”
“赶得好!要我说啊,老祖宗还是罚得太轻了些,”琴音拍手称快,“太可惜了,这么精彩的戏,我居然没看到。不过,那刘妈怎么没被赶出去?”
“老祖宗说,念在她将晚月姑娘奶大的份儿上,饶过她这一回。不过老祖宗警告了她,还让她将这个警告带给晚月姑娘。”
“你们绝对猜不到老祖宗说了什么,”琴音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祖宗说,若是挽月苑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让晚月姑娘和刘妈,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第56章 准备赶人 我们敬国公府,也就只管你今……
“真的?”琴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祖宗真说了要将晚月姑娘赶回去?”
“嗯嗯,”墨香忙点头,而后笑道:“我现在倒真心希望, 晚月姑娘能再整出点事儿来, 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不用再看到她了。”
听完整件事,陶茱萸反而有些难过, 她奶奶还是很喜欢齐晚月的,现如今却放出话来,要将齐晚月赶回去,定然是心被伤透了。
她叹了口气, 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奶奶。”
不过,陶茱萸刚走到院门口,便碰到了齐文轩。
“妹妹,你回了, 刚好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陶茱萸便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哥哥,坐, 什么事儿?”
“你还记得我们在桃花林里看到的那些刀疤吗?”齐文轩脸色有些难看,“我查了两天, 没查到任何异常,昨儿晚上便跟爷爷说了。今儿一早,爷爷就带着人, 跟我去了那里。”
说道这儿, 齐文轩一拳头捶在了桌子上,“可惜我们去晚了。”
“我先前调查时没发现异常,是因为我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将离城门这么近的山头给挖空了, ”齐文轩神色里满是懊恼,“今儿早上,爷爷去山上走了两圈,便发现了问题,只是等我们挖一条通道进去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前不久里面应该还有不少人。”
“那现在该怎么办?”陶茱萸神色也有些沉重,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藏着大量带着武器的不明人士,想想就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齐文轩叹了口气,“爷爷去骁骑营了,后面的事儿,应该会交给他们去查。”
“只能这样了,”陶茱萸拉着齐文轩站了起来,“家里的事儿,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奶奶吧。”
日头西斜,江南郑府里一片欢歌载舞。
“哈哈哈,没想到区区二十几万两银子,就将栾良砚给打发了。”郑友潜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美酒,眯着眼睛打量房中的舞姬,“江南真是个好地方啊。”
“是啊,是啊,害得我们白担心一场。”通判周源此刻满脸通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
这时,一侍卫走了进来,将手里的画卷呈到周源面前,“大人,张之校女儿的画像已经带回来了。”
周源一只手接了过来,抖开一看,另一只手端着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到了桌上。
他跌跌撞撞地朝郑友潜爬去,“大人,大人,不好了,您看……”
郑友潜接过画像一看,晕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一把将酒杯砸在了地上,怒吼道:“栾良砚!”
屋里的舞姬乐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收拾东西,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郑友潜一脚踹翻面前的酒桌,“走,去天音阁!”
正在招呼客人的红妈,见郑友潜带着一大帮子衙役冲上了船,连忙迎了上去:“郑爷,这是咋了?莫不是我这船上上了飞贼或是水匪?”
郑友潜一把推开红妈,大声说道:“将这儿给我围起来,谁都不许离开。”
也不顾船舱里的骚乱,他一把掐住红妈,怒目道:“瑶姬呢?将她给我找出来!”
“瑶姬?瑶姬她昨儿晚上喝多了,到现在还没起来。”红妈一边带着郑友潜往后舱走,一边说道,“郑爷,到底出啥事儿了?您看,您将我的客人都吓到了。”
待到张瑶的房前时,郑友潜将房门一脚踹开,“给我搜!”
几名衙役闻声冲了进去,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大人,里面没人。”
闻言,红妈顿时哭天抢地起来,“这这,这不可能,瑶姬明明喝多了在房间睡觉,怎么会不见了?郑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带回去,好好审问。”郑友潜可没心思在这儿听她解释,便吩咐衙役将船上的人都押了回去。
“大人,您说,您说这可咋办?”周源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瑶姬肯定是被栾良砚带走了。”
他一边在屋里来回走动,一边语无伦次起来,“没想到这瑶姬就是张之校的女儿,她居然就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栾良砚肯定已经拿到了账本,我们是不是就要掉脑袋了?没想到栾良砚居然将我们都耍了,对对对,我们还是赶紧告诉上面……”
“慌什么!”郑友潜冷呵道,“只要他栾良砚还没到达京城,我们就不算输。”
沉思片刻,郑友潜说道:“你立马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京城,请上面派人沿途截杀,我们的人也立马出发去追。我就不信,前后夹击还不能让栾良砚消失在这运河上面!”
“不能再快些吗?”栾良砚盯着河面,皱着眉头问道,“我担心郑友潜他们已经发现张姑娘不见了。”
“大人,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想了想,卫甲又郑重说道:“大人请放心,就算是郑友潜他们追上来了,属下也定会护大人周全。”
栾良砚说不出让他们只护住账本就行这种话,京城里还有等着他回去的人,他满心的抱负也还未施展出来。
他重重拍了拍卫甲的肩膀,“有劳兄弟们了。”
五月初五,天刚蒙蒙亮,挽月苑就一片灯火通明。
“不行,不行,挑一套素一点的宫裙,妆也化素雅一些,”齐晚月对铃兰说道,“真是的,一点都没有芍药的机灵劲儿。”
“姑娘,您确定要在今儿这么做吗?”白荷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刘妈接过白荷手里的梳子,替齐晚月挽了一个飞天髻,“今儿是陛下的寿辰,不光纳兰世子会去,满京城够得上牌面的都会进宫,这是多难得的机会?”
想到陶茱萸平日里的装扮,齐晚月皱着眉头说道:“真不知这种寡淡的衣服有什么看头?纳兰哥哥怎么偏就喜欢这种?”
“只要姑娘今儿能一举抓住纳兰世子的心,以后穿什么,不都是您说了算?”刘妈笑着劝道。
“算了,那就委屈这一回吧。”齐晚月撇了撇嘴。
齐老夫人出来时,便看到了已经等在前院的齐晚月,她见齐晚月发上只斜插着一朵粉蔷薇,面上也只是略施薄粉,身上更是一套暗绣月白宫裙,便轻斥道:“今儿是陛下的寿辰,你穿成这样,像什么话?赶紧去换了!”
齐晚月瘪着嘴,可怜巴巴地说道:“祖母,今儿是我亲祖母的冥寿,所以我才穿成这样的。”
“往年怎么没见你如此?”
齐晚月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快速说道:“往年我都忘了,昨晚亲祖母给我托梦,骂我不孝,所以我才……”
这么卑劣的谎言也说得出来?
齐老夫人都快被气笑了,“那你就别去了,好好在家祭奠一下你的亲祖母。”
“那可不行,”齐晚月连忙说道,“我跟小姐妹们都约好了今儿见面的,亲祖母可以等晚上回了家再祭奠。再说了,我看往年陛下寿辰时,也有不少穿素色衣服的啊。”
齐老夫人只觉心底一片荒凉,这么多年的真情终究是错付了,她便不再看齐晚月一眼,随意摆摆手道:“随便你,我们敬国公府,也就只管你今儿这一回了。”
齐晚月还沉浸在自己骗过了齐老夫人的喜悦里,完全没听出老夫人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