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哥们吹胡子瞪眼,轮翻盘问斥责他,骂完就开始劝说。
他们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掐着手指头把同性恋的坏处一一说了出来,不管这坏处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恨不得全部往这上面栽,就差没把同性恋说成十恶不赦的事情了。
江白帆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去反驳他们,但是模样也明显是不赞同的。
老大哥们口水都说干了,江白帆也无动于衷,他跪在那,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七哥站在他面前,恨铁不成钢道:“幺儿,你听进去了没有?”
“听进去了。”
“听进去就不要和他再联系了。”
“我只说我听进去了,但是不代表我同意你们的观点。”
“你你你……”七哥差点没被他气的吐血,可是却无可奈何,因为江白帆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从小就是这样。
外表柔弱如蒲草,内心坚定如磐石,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
上学的时候和人打赌,说要考第一,原本读书不上心的他硬生生的从倒数几名爬到了前几,又从前几爬到了第一。
他很少为什么事情争,但是若真的争了,那么一定会做到。
他现在想要和裴珉在一起,那谁劝说都没用,不管未来,起码这一刻坚定不动摇。
七哥知道的很清楚,其他的老大哥也同样都清楚,因为这孩子是他们轮着养大的,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他。
七哥叹了一口气,不死心的继续劝道:“幺儿,这一次听话好不好,天底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要喜欢他呢?”
江白帆正色道:“天底下的人那么多,可我只喜欢他。”
“你你……气死我了。”七哥一怒之下,拂袖走了。
二伯见他这油盐不进的场景,一气之下怒也甩袖道:“别说了,都出去。不用劝他,也不用管他。这一次谁都不准偷偷护着他,让他在祠堂跪着,不想通就不准出来。”
人都走光了,就剩跪着的江白帆和满脸怒容的二伯。
“你就跪在这好好的反省反省。”
江白帆撇了撇嘴,不甘心道:“反省什么?我又没做错。”
“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二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拐杖在他背上重重敲了两下。
江白帆没有躲,直直的跪在那里受了他两拐杖,实心的龙头拐杖敲在背上,发出沉重的闷声,夏天穿的衣服不多,两棍子都着实的打在肉上,想来那层薄衣服下面的肉,应该都青了。
二伯从来没有打过他,以前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误,从来都没动过手,这是第一次。
二伯眼中有不忍和心疼,可是怒气依旧还在,他反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不知道。”江白帆咬牙摇头。
“还不知道?”二伯的拐杖又举起了,骂道:“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
江白帆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打呗,打死我得了。”
“你……”二伯气得手直抖,手里的拐杖迟迟没有落下去。
江白帆见身后没有动静,犹豫着回了头,看见老人家有些抖的手,和仿佛冒着火光的眼睛,怕他气出什么毛病来,只得先服软。
他咬了咬下唇,放低语气小声道:“二伯,你冷静一下,好好的说话行不行?你要真把我打伤了,还得出钱买药,劳民伤财的,这笔买卖不划算。”
二伯气息平缓了一些。
江白帆又道:“而且二伯平日里最喜欢我了,要真把我打伤了,肯定让好一阵心疼。”
二伯啐了一口,冷哼了一声:“我不心疼你,打死你我都不心疼。”
“好好好,你不心疼我,我心疼你行吧,别生气了,有话好好说。”
“哼!”二伯表情不善,但那怒气明显消下去很多。
手中的拐杖没再落在江白帆背上,而是在空中虚晃了一下,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在祠堂踱步了半天,围着江白帆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开口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个男人?”
“男的怎么了嘛?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哪还用得着管性别。再说了,人海茫茫,在这么多人里面看对眼,就是缘分,说不定还是月老牵的线。”
“屁,还月老牵线,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
“得得得,你说是鬼迷心窍就是鬼迷心窍吧,反正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你你你……”二伯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二伯,冷静。”
“冷静个屁,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是不孝,我怎么养出你这个不孝子孙。”
江白帆硬声道:“怎么就大逆不道了?怎么就不孝了?我喜欢谁和不孝又没有一毛钱关系。”
“你喜欢谁都没有关系,但就不能喜欢一个男的,喜欢个男人就是不孝。”
“都什么年代了,二伯,你自己都说了咱要破除旧社会的封建思想,怎么现在这会儿,你也顽固不化了呢?男的又怎么了?重点是我喜欢。爱情这种东西,不分年龄,不□□高,不分种族,更不应该分性别。”
“你放屁。”二伯气得又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