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日小组的其他人都走了,她因为被老师喊去誊入学考试的成绩而耽误了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看见椅子都被反扣在课桌上,还剩下地没拖,陈晋渝自然而然地承担了这部分的工作。
整个教学楼出奇的安静,她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大概同学都走光了。
私立的寄宿制学校,一周才能回一趟家,每个周五,是最归心似箭的时候了。
陈晋渝叹了口气。
她没有家的。
教室的面积不算小,一口气拖完地也需要好些时候,陈晋渝体力很差,但她还是很仔细地拖了每个角落,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拖把。
她刚转来不久,什么事都按部就班地完成,不敢有一点怠慢。
全部拖完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微微泛红,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沾湿,有几根头发贴在脸颊上,汗珠欲落不落,连带着眼睛都湿漉漉的。
白色的校服上衣和黑色的裙子,最简单的搭配,只是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高高的马尾用一个淡蓝白格子的头绳扎起来,发尾随着动作在后背轻轻扫过,她本应该是青春洋溢的。
陈晋渝用手背擦掉了几滴汗,平复了下呼吸,随后将卫生用具归置好,再把班级的门锁上,钥匙放在门顶,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后,天边只能看到一点点金色的阳光了,她做事向来很慢,尽管现在努力在改,可一时半会成效似乎不太明显。
陈晋渝愈发不安。
时间过去太久了。
她好害怕宋明洲生气。
按照来学校之前的约定,宋明洲要在校门口等她一起放学回家,这是他父母的强制安排,对于这个决定宋明洲本人是不太愿意的,陈晋渝能感受到,他好像不喜欢她,甚至有些排斥。
现在她只能确定一点,如果宋明洲在等她的话,一定是极其不耐烦的。
还会用他惯用的嘲讽的语气讽刺她:“真以为自己是小公主?”
做什么都慢慢的。
她当然不是小公主了,但宋明洲依然是不可一世的大少爷。
他还是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是年级第一,是全校女生仰慕的存在。
陈晋渝知道宋明洲家里很有钱,说是泉城首富也不为过,就她已知的,光是泉城能叫的上名的楼盘,多半都是他家的,这还只是房地产,其他的诸如娱乐行业,同样也在他们家的投资范围之内。
多年前,陈晋渝的父母在泉城勉强也能排的上号,在宋家没起势之前,曾在生意上帮衬过,后来多半也是靠着这点恩情, 让陈晋渝得以在父母被陷害故去之后,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一夕从云端坠落,陈晋渝的性格变了很多,一朵温室里的花陡然步入寒冬,她只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不想被抛弃。
她开始小心地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包括宋明洲。
陈晋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她边下楼边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她在学校书店里买的一支钢笔,用的是自己偷偷在外面打工赚的钱。
两百多的钢笔,于她而言,是一项很大的开支了。
一会把这个送给宋明洲,就当做赔罪吧。
他会不会看不上。
都怪她,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陈晋渝摆摆头,强迫自己不去想,步子更快了。
一至六班在四楼,陈晋渝在五班,宋明洲在一班。
一班和二班是重点班。
陈晋渝走前面的楼梯下楼,路过一班,她朝那边看了看,门窗紧闭,没有人。
真的不等她了吗。
陈晋渝跑着下楼,内心祈祷宋明洲一定是在校门口。
她不敢一个人回去。
天色越来越晚,日头渐渐西沉,远山勾走了太阳最后一点轮廓,瞬间,镶着金边的天换了颜色。
四楼。
叁楼。
二楼。
——“宋老板,你以后不会真娶她吧?”
二楼至一楼的交界处,陈晋渝猛地听到一楼大厅传来的询问声。
她停住脚步。
等了一会儿,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回道。
“谁?”
是宋明洲。
陈晋渝心跳加快。
“就你家那妞,长得还真不赖,我看你爸妈的意思,不就是让她跟你结婚呗。”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道:“这不成童养媳了?”
笑声一片。
陈晋渝这边,明知他们看不见,却还是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耳朵红透了。
“可不咋地,这都等一小时了,让咱宋老板等这么久的,头一回见啊。”
话头起了,议论声就没停过,陈晋渝呆呆地听了会,发现宋明洲并未理睬他们。
陈晋渝深呼吸了两次。
是在开玩笑,不用理的。
又过了一阵。
等到这群人不再揶揄,空气回归安静,陈晋渝也准备下去。
宋明洲这才将烟头按灭,随手扔进垃圾桶,语气冷漠,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将他们的臆测画上一个句号——
“她也配?”
—
有人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