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雅潮湿、滚烫的胳膊抱住库赞的脖子,他们纠缠在一起,已经纠缠了一整天。
“库赞,”她嘶哑的声音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我们该走了。”
等等,再等一等。他紧贴着她的身体,欲望还没有得到满足,他们紧贴在一起,像是排队时被后面的人推挤那样往前倾斜。
她颤栗着抓住床单,库赞抓住他的手,吻上后脖颈上那个还没有消失的红紫痕迹,最甜蜜、最神秘的感觉,让他两个肩胛骨紧绷着挤在一起。她圆润的脊柱在他眼前弯曲,他像是一整摊冰,化在她炙热的身躯上,他想变成一滩水,永远淌在她小腹上那个浅浅的窝里。
电话虫在响,谁也没去接。
他的嘴唇仍然焦干,渴望着她化为蜜露来滋润。他紧紧抱住她的侧面,她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而痉挛,脚趾紧绷。
电话虫还在响,响个没完。
芙蕾雅伸出一只颤抖的手。
“库赞!基恩的电话!”
库赞把她的手抓回来,“别理他。”
他亲吻她的伤疤,她把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仍由电话虫直响,仍由他再次拉起了她的大腿。
基恩快要忍不住杀到布里希加曼号上,到底还需要吃饭的两个人慢吞吞地走下船。库赞环着她的肩头,芙蕾雅打着哈欠,他仍然不愿意把嘴唇从女王的额头上拿下去,呼吸着她潮湿头发里的味道,他觉得自己还像是年轻时那样冲动、勃发、火烧火燎。芙蕾雅咯咯直笑,拉下他的脖子和他交换着吻。
芙蕾雅听到了基恩在咆哮着她的名字,一惊,还没做什么,就被库赞拉到了一棵树后面,他们偷偷摸摸地躲在粗大的树干后,看着基恩狂怒地冲上布里希加曼,她感到好笑,同时感到那双摁着她胯骨的手。
第二天女王才懒洋洋地出现在皇宫里。
骆驼已经被基恩从船上绑架到了皇宫里,战战兢兢地在一群凶恶的海贼里,说不清他那个见色忘宠的主人去哪里。
他俩就这样消失又这样出现,一点都不在乎到底把别人吓成了什么样。
“放轻松,放轻松。”女王说。慵懒的,餍足的,身上带着前所未有性气息的女王说着。这是基恩第一次在芙蕾雅身上看见过度纵欲后皮肉应该呈现的的疲弱状态。
她点着脚,拉着库赞的小拇指,把他拉进自己的皇宫。她雀跃的口吻里有着炫耀的成分,像是一个小孩在向好朋友炫耀自己用沙土垒出来的城堡。
“这是我的王宫!我的岛!”
基恩皱着眉头,看着库赞用打量的神情看着每一寸王宫的装饰,像是一个来看房子的顾客,在审视着这里作为他未来的家是否够格。
从男人的表情很轻易可以看出来,他并不那么满意。
尤其是离开了办公的部分,进入到带有起居功能的地方时。芙蕾雅让基恩该干嘛干嘛去,不要跟着他们。在客厅里,他们第一个遇到的是塔林,她的蔷薇新娘和女仆长,正训练着叁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仆”。
斯摩格的烟直接从嘴巴上掉了了下来,霍金斯和德雷克也直看他们。库赞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好只是打了个招呼。
“哟!”
“哟个鬼啊!快把我从这带走!”斯摩格咆哮。
“阿拉啦这个啊……”库赞叹了口气,“有点难度。”
“哈?!”
“因为我也被抓来了呢。”
一声更大声的“哈——!!”
芙蕾雅笑嘻嘻地宣布:“库赞已经不是海军啦!他是我的俘虏!”她那么高兴,斯摩格那么震惊。
阿宅叁人组整个后退一步,不可置信:“青、青子赢了?!”
库赞:“……什么?”
“不要理他们了!”芙蕾雅紧紧挽着库赞的胳膊,“走啦走啦!”
“芙蕾雅?”塔林叫了她一声,芙蕾雅才注意到她,“啊”了一声,介绍:“这是塔林!我的女仆长,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塔林!库赞刚来不认识路,你照看他一下。”
全机械的女人眉头紧皱,瞥了眼库赞,想说“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为他服务!”但没说出来。谁都能看出来芙蕾雅正洋溢在一股狂喜和梦幻的快乐之中,原因正是她身边的前海军。
库赞瞥了塔林一眼,说:“不用了。”他更紧地抱住芙蕾雅,“反正我们也不会分开。”
芙蕾雅开开心心地亲他的脸颊,黏黏糊糊地缠着他去看卧室。
塔林望着他们的背景握碎了手里的鸡毛掸子,整个人散发出一阵恐怖的阴暗气息。
德雷克小声地问:“库赞和卧室里的罗西南迪打起来的几率是多少?”
霍金斯算了一下,“百分之零。”
德雷克面色诡异,“你塔罗牌坏了吧。”
霍金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收起塔罗。
他们还在走廊里的时候就有点忍不住了。无人的地方,芙蕾雅一直跳起来亲他的脸颊和嘴角,后来干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们已经有几个小时没有享用过对方,无法忍耐的心情已经被适可而止的肌肤相触而闹得再也忍受不了。
他们是倒进卧室里去的,咯咯大笑着,把手放到了彼此衣衫里。芙蕾雅趴在库赞的身上,把他摁倒在地毯上,笑嘻嘻地吻着他的嘴唇,然后她一抬头,看见罗西南迪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一件她的衣服。
他正看着他们,浑身僵硬,身边还有一迭已经洗好、折好的衣服。
空气里有一股尼古丁的味道。沉默,在叁人之间蔓延。
罗西先开口了,“库赞先生。”
库赞在地毯上撑起上半身,朝他点了下头,“罗西,好久不见。”
罗西说,“我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哦……哦……”芙蕾雅从库赞身上站起来,库赞面无表情地看了罗西和她一眼。
罗西来拿的可不是一点东西,他本只想那两件自己的衣服就走,可衣柜里属于他的衣服太多了,他已经抱了一怀,可还有那么多,实在是抱不住了,才只好作罢。他一直抬着腿,让衣服别滑下去。他抿抿唇,说:“我明天再来拿。”
库赞低声说,“塔林今天会把剩下的东西给你送过去的。”
罗西走出来,差点摔了一跤,还是塔林扶了他一把,帮他分担了不少衣服。
塔林一边跟着罗西走回他原来在皇宫外的房子,不住地抱怨:“那家伙怎么回事,居然敢那样使唤我!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王妃,你说句话啊,王妃!”
“不要再那么叫我了。”罗西无奈地说,“本来我就不是王妃,库赞先生来了,我就更不是了。”
塔林咬着嘴唇,“别开玩笑了,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家伙我们都不认。”她回头瞪了一眼,恶狠狠地说,“都是女王的爱人,他凭什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我?!”
芙蕾雅在卧室里也不好受,罗西南迪离开前的表情总萦绕在她脑海里,他似乎没什么表情,但又让芙蕾雅怎么也放心不下。
罗西,她的罗西……
连她都不忍心让他难受的罗西……
她的好心情一下全都消失了。
“你干嘛对罗西那么坏嘛!”芙蕾雅噘嘴,抱住一个火烈鸟形状的玩偶。
库赞把那个碍眼的玩偶从她怀里抽出来,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芙蕾雅不耐烦地摇头,但库赞的手实在太温柔,他的嘴唇触碰着他的脸颊,他使用出所有的劝服技巧,温柔地贴着她的耳垂。
“你要浪费时间和我说这件事嘛?”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下。
库赞用嘴唇轻抚她的头发,抱住他那多情的爱人,“芙蕾雅。”
他呼唤她的名字,以轻柔的、充满欲望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芙蕾雅在他的嗓子里化开,她颤栗着仰起脖子,追逐着他的嘴唇。他轻轻一推,他的爱人就在床上倒下了。
芙蕾雅的床上有一股紫藤花味,床头柜那个印有白胡子标志的空香水瓶在跟着他们打着节拍,一个不知道何时被她落到床底下风干的甜甜圈滚了出来。
芙蕾雅在颤抖中无声地呼唤着她爱人的名字,只有嘴唇一张一合,按照那个口型复读出来是——
谁知道呢?
库赞在洗澡,水滴哗啦啦地拍打在男人的身体和地板上,芙蕾雅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玩着自己的裘衣,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买过一条很可爱的内衣,她想穿给库赞看,但已经忘记扔在了哪里。
她到处找,衣柜里——只有罗西的衣服——床底下——塔林的内衣原来是落在这里了——床缝里——她尴尬地赶紧把不知道是谁的金发毁尸灭迹——床头柜里——香克斯的信——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把信件掏出来换了一个更安全隐蔽的地方。
她实在是找不到了,只好给罗西打电话虫。
她的声音,隔着一面毛玻璃和滚烫的热水,断断续续,确很清晰。
“罗西……记得嘛……那件衣服……在哪?唔——找过了……忘记了嘛……椅子上?我找找——啊!真的找到了!”
库赞猛地一拳打到墙壁上,砰的一声,芙蕾雅吓了一跳。
“库赞?”
他粗暴地把花洒关上,不在乎身上还湿漉漉的,随意抓起两件衣服穿上就往外走。
“库赞——你要去哪?”
“去一个没有别的男人躺过的地方。”库赞说,声音很低,还是那么平稳,却很快——太快了,透露出男人的糟糕的心情。
芙蕾雅坐在床上,红色的猫咪内衣才穿了一半,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痛恨她此时脸色的表情,也痛恨无法无视那个表情的自己。她的红发,在肩膀上轻轻摇曳,她的肩膀随着身体微微颤抖。
他猛地停住脚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脱掉。”他说。
芙蕾雅看着他的眼睛,把穿到一半的内衣脱掉。
“全部脱掉。”
芙蕾雅抿着嘴唇,她僵持了一会,缓慢地把最后一件衣服也脱掉了。
现在,她赤条条的,什么都没有了。
库赞拿起椅子上自己的外套,用那件脏兮兮的风衣把那个可恶的女人裹了起来。
他抱起她,转身走出了王宫,走出了这个她和别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