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曦到了座位后,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
这个位置靠正中央,极容易被人注意到。而邻桌人里的书香公子是原身垂涎了许久的男人,几乎每次看到他,她都要上去骚扰一番。
而因为此人是当今陈太后宠爱有加的侄儿陈元湘,性子又极为火爆,所以原身一直没有得手。
她既过来,陈元湘自然也看见了,俊美的容颜上浮现厌恶之色,扭过头去,似乎多看段千曦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段千曦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原身还真是男见男厌。但她毫不在乎,既然赴宴,当然要吃好喝好才是正道。于是从容入座,拿起筷子就开吃。
苏倩颖一直在观察段千曦,见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暗自疑惑,今儿这个花痴郡主怎么不去纠缠陈元湘了?
“郡主姐姐,你看,陈公子在那桌呢。”她有意提醒道。
段千曦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苏倩颖:“噢,这和我有关吗?”
苏倩颖讪讪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头看向段千月所在那桌,蹙眉微微摇头。段千月回了她一个眼神。
“郡主姐姐,妹妹内急,先行离开一会儿。”说罢离席,段千月也起了身,二人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段千曦默默看在眼里,终于明白上马车之前段千月为什么变脸那么快。她微微勾唇,看来她也要做些准备了。
不久,苏倩颖走了回来,路过陈元湘身侧时,袖中掉出一块美玉,“当”地一声落在地上,而她全似没听见,径直回到了段千曦身边。
陈元湘捡起那块玉,走到这桌,道:“方才苏小姐可是掉了这块玉?”
苏倩颖故作讶异:“哎呀,瞧我这粗心大意的,多谢陈公子送回失物了。”
忙起身去接,借着动作快,一脚勾住段千曦的凳子,狠狠一带。
段千曦一口菜刚放进嘴里,就感觉被一股力道带的向后仰去,正摔在陈元湘怀里,她呛得不停咳嗽,咳出一块鸡肉来,顺着陈元湘雪蓝色的袍子滚了下去,弄脏了一块。
陈元湘则立马把段千曦推开,满面怒火地捏着自己被弄脏的袍子,恨声道:“这可是天琉国的贡品,百年罕见的雪蚕丝织就的袍子,太后娘娘新赏赐的,你为了勾引我,居然敢把它弄脏了!”
此言一出,晚宴上的众人俱是朝这边看了过来,见是段千曦和陈元湘起了冲突,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那长安郡主又去骚扰陈公子了,这未免也太不自重了吧?”
段千曦刚平息被呛的不适,闻言冷笑,朗声道:“阁下未免太自恋了吧,没看到本郡主是被呛到了吗?”
“你因何呛到?还不是为了倒在我怀里!”陈元湘一脸嫌恶,就差朝段千曦脸上吐唾沫了。
段千曦更好笑了,“陈公子,麻烦你看看清楚,你站在我身后,我一直在吃东西,哪有眼睛看到你在哪个位置?万一摔错了,疼的可是本郡主。你以为你的怀抱是什么软玉温香,本郡主冒着摔自己的风险也要掉进去?”
“你如此不知廉耻,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陈元湘冷冷道。
段千曦扶额,众多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都觉得脸上有点火辣辣的,想不知廉耻也有点困难,更别说定远王妃和秦氏还在远处又是担忧又是失望地看着她。
段千曦生平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让关心自己的人失望。
平静了一下心情,她忽而抬眸一笑,“我堂堂长安郡主,府上美男子无数,陈公子虽然长得不错,可跟我府中的公子们比起来可差的太远了,以前如果有我眼神不好骚扰到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段千曦单手握拳放在胸口,向陈元湘俯身行礼,这在当朝是非常郑重的礼仪。陈元湘没想到娇痴无礼的长安郡主竟会跟他道歉,一时间有些怔忪,竟忽略了她话里的嘲讽,看热闹的众人也都鸦雀无声。
段千曦起身,唇边还挂着淡笑,从容道:“至于陈公子这身雪蚕丝,您大可报个价,本郡主享郡主封号,这点俸禄还是有的,赔得起您。”
她态度落落大方,就连一直厌恶她的陈元湘都觉得自己似乎小人之心了,但又隐隐觉得她在欲擒故纵。
此时众人都看着他们,陈元湘虽自觉占理,也不想总被瞩目,便欲揭过此事,故作大方道:“这点钱本公子还不在乎,这事就不计较了,希望郡主以后离本公子远一点。”
说罢转身就要走。
众人都以为此事已了,却听段千曦声音倏然变得威严冷厉。
“陈公子,本郡主该为自己的行为负的责任已经尽到了,你对你的行为尚未负责,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了?”
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果然是在欲擒故纵!陈元湘刚消下一点的厌恶瞬间涌了出来,道:“是你要倒在本公子怀里,本公子可没对你做什么,负什么责!”
段千曦嗤地一笑,道:“刚才本郡主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她语气骤然冷却,一字一顿道:“本郡主对你,一点儿也不稀罕。”
她说的极为认真,又自带一股气势,倒把陈元湘镇住了,语气一下子弱了半截儿,“那你要我负什么责?”
段千曦淡淡道:“你虽然是太后娘娘的侄儿,却无官职封号在身,本郡主乃是先皇亲封的长安郡主,是你可以如此当众羞辱的吗?”
“你!”见她拿封号压人,陈元湘俊美的容颜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怒道,“我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儿!”
段千曦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蔑然道:“你再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儿,也是外戚,什么时候太后娘娘的外戚都可以对皇室封号子孙无礼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噤了声,无人敢出一语。暗道长安郡主疯了,竟敢当众这般压制太后的宠侄,还说出这么政治敏感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