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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女人哭得美,能称为梨花带雨。
    那男人哭得好看,该怎么去形容呢?
    比如此时此刻的林木森,眼眶发红,含泪的眼睛却比平时都要亮,像溪水里洗过的明珠,晶莹剔透。眼泪流下来,默默无声,声音有一点点哽咽。
    真实的难受和动情,都需要稍微压制一下,越压抑,越动人。
    黎夕心看着林木森,心里漫上了止不住的怜爱之情。
    曾经,黎夕心和透明胶无话不谈时,她分享过自己对林木森的心动,她说她每次看着林木森和他爸爸吵架,都会很揪心,尤其是林木森默默难过的时候,她想把一切都给林木森,想逗他开心,像那个昏庸的周幽王想得褒姒一笑,她说有时候希望林木森不要那么坚强,最好是能大哭一场,这样她就能理所当然地说自己想要保护他了。
    透明胶说这种感受就不能仅仅用单纯的喜欢来形容,黎夕心对林木森产生了怜爱。
    又是很老掉牙的一句话:
    不怕你对一个男生产生热烈的爱,不怕你仰慕他崇拜他美化他,就怕你对他产生怜爱。
    一旦对一个男人产生怜爱,你这辈子都跑不掉。
    “多大点事啊,林木森,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黎夕心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伸手拿指肚抹掉了林木森脸上的泪,还递了张纸巾过去。
    “黎夕心,我说真的,你要给我保证,以后你再发烧,千万不能硬扛,你要去医院的,要好好吃药打针,平时也不要再吃垃圾食品,不要老是熬夜,早饭不管多晚都要记得吃一点,不要老是饿肚子,身体健康真的太重要太重要了!”林木森情绪又激动起来。
    “嗯嗯嗯!我知道,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行不行!林木森,你真的跟个老父亲一样!好多话我爸爸妈妈都不想跟我说了,你还这么不厌其烦.....”黎夕心看着他,忍俊不禁。
    黎夕心拗不过林木森,回去医院把第叁瓶药打完,晚饭前回了透明胶家。
    家里可真热闹,陈明开已经结婚,媳妇儿也是小镇人,两个人是个小家庭,去年嫂子生了个女孩儿,今年刚满一岁,抱在怀里小小一只,真的可爱。
    “你们俩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呗。”陈明开看着她俩,打趣着说。
    “早着呢。”透明胶没好气地怼他。
    “你都快叁十了,还不找男朋友!你哥我都怀疑你取向问题。”
    透明胶直接上腿踢了一脚陈明开坐着的沙发脚。
    “哎呀,踢什么沙发呀,踢坏了怎么办,又费钱。”
    “老娘有的是钱,不需要男人满足我!”
    “是是是是,哥说错话了。哥错了。”陈明开认怂。“哥不是怕你一个人太辛苦了吗?”
    兄妹斗嘴是家常便饭,林木森和黎夕心从小看到大,都习惯了。
    晚饭后,林木森准备离开,黎夕心说要帮着带垃圾下楼,就跟林木森一起下去了。
    陈明开本来还想说送一送,后来看着林木森和黎夕心一起换鞋,就明白过来,自己可不能去当电灯泡。
    楼下,林木森刚想叫黎夕心别送了,早点上去休息。黎夕心却根本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看到林木森停下,还很疑惑:“干嘛?你不回去啊?”
    “我是要回去的啊。”林木森笑了:“你这是,是要跟着我啊?”
    “嗯。透明胶家房间没那么多,我得腾地方,这几天去你那儿凑合,你看行吗?”黎夕心看过来。
    林木森也停下,细细揣摩黎夕心的表情。
    他看得到她神色里的得意,一般总是感受到偏爱的那一方,就永远占据着主动权,就永远嚣张。
    看久了,气氛里有一丝难以捉摸。
    黎夕心拿话激他:
    “怎么?不乐意我去啊?那我换个地方睡觉。”她说完就转身。
    林木森一把抓住她手腕,把她直接拉到了怀里来,抱紧了。
    黎夕心抬头看他,眼底都是笑意。
    “黎夕心,我乐意你钓着我。我就是你的舔狗。你开不开心了?”林木森在她耳边低语,像是在说一个不见天日的秘密。
    黎夕心看着他,笑弯了眼。
    林木森,我没什么嚣张的,因为我也是你的舔狗。
    咱们彼此彼此。
    黎夕心脸贴着他的胸口,环紧了他的腰,回抱住他。
    后来那几个月,黎夕心和林木森算是确定了一种关系,叫不是男女朋友的同居关系。
    林木森也没多问,反正黎夕心还端着架子的话,由她去。反正黎夕心不能抛弃他。只有这一个底线条件,其他的都好说。
    从秋天到冬天,黎夕心都住在林木森那儿。
    但其实,黎夕心回去住的日子屈指可数。
    因为黎夕心是工作狂,工作过程里她能体会到一种林木森都不能给她的安全感。
    所以大部分时间是林木森在自己的宿舍里独守空闺,像个老父亲一样,定时定点地骚扰黎夕心:
    “吃中饭了吗?中饭要记得吃!”
    “吃晚饭了吗!晚饭也要吃!”
    “黎夕心,所以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又不回来了?”
    “黎夕心,我想你了。”
    “黎夕心,你周末是不是要回家?我能去你的公司接你吗?”
    黎夕心起初被他烦了好一阵,气恼地怼他:“林木森,你再说许多废话,我拉黑你了啊。”
    但是林木森并没有因此就被吓倒,依然承担着老父亲的责任,如果黎夕心没有回,他就像唐僧一样,再发一遍,复制粘贴复制粘贴,用以提醒黎夕心。
    敷衍的答案不能让林木森满意,黎夕心必须要拍好照片,跟他确认那是她的中饭才行。
    如果黎夕心没有这么做,林木森就会亲自给她点一份外卖,搭配好荤素,直接送到黎夕心公司。
    “林木森,你太过分了。”
    “黎夕心,你必须给我好好吃饭!叁餐规律,作息规律是身体健康的前提!绝不能忍!!!”
    “我有的时候是为了工作嘛....很麻烦欸....”
    “麻烦也不行!我帮你点外卖,你就吃呗。然后我要是哪天下班早,我就做一份晚饭,方便给你送过去吗?”
    “林木森你不要这样,求求了,我同事都说我是夫管严.....”
    “不行,我就要这样!”
    “你再这样,我就搬出去!我不跟你住了!”
    “那我就哭给你看!”林木森毫不犹豫地打出了这行字。
    黎夕心:......????
    “怕了怕了。我服,林木森你赢了!”黎夕心妥协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天泪眼朦胧的林木森,那细皮嫩肉我见犹怜的样子,真的好想咬一口。黎夕心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打开林木森的外卖,一口一口地吃完。
    这样,在林木森的威逼利诱里,黎夕心终于养成了习惯,每天一到点就饿,饿了就去吃饭,就算是有工作,也会以吃饱饭为前提,如果黎夕心有一天被迫丢了工作狂这个称号,那一定是因为林木森那唐僧一般不饶人的念叨和督促。
    黎夕心在那家小公司里干得风生水起,虽然收入不如以前,但是晋升得很快,十二月之前,上司姐姐找到黎夕心,夸赞了她一番,随即给她引荐了一个人,那人叫白锦,是业内一个名气不小的投资顾问,手底下缺能力强的项目经理帮他带团队,上司姐姐向他推荐了黎夕心,黎夕心的经验和能力让他印象深刻,白锦要见她一面。
    那一面见得很顺利,对于黎夕心来说,是个信心的提振,但问题是,白锦的团队和公司主营业务都在北都。如果黎夕心想要升职,通过内部引荐跟着白锦一起打拼,那么,她得先去北都。
    而去北都则意味着,暂时要跟海市她拥有的一切说拜拜。
    要离开透明胶,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工作环境,也要离开林木森。
    那个周末,黎夕心比林木森早回去。对于林木森来说,这种情况很难遇到。
    所以那天他打开家门,看到黎夕心在灶台前炒菜,那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黎夕心?”
    “哎!”这一声回应得好甜。
    林木森低头,揉了揉眼睛,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是我!难不成还有别的女人能来你房里给你做饭?!”黎夕心哭笑不得。
    “没有没有没有,那肯定是没有的!”林木森换鞋进门,也穿上围裙,加入黎夕心,一起做饭。
    晚饭如常,洗碗收拾如常,洗澡嘛....有点不如常。
    林木森站在淋雨喷头下洗着头发的时候,黎夕心也光溜溜地进了门。
    “欸?”林木森很是惊讶,黎夕心那晚还真是挺有兴致的哈。
    他看着黎夕心偷笑着站到他身边,一踮脚抱了抱他。
    “一起洗吧我们。”
    “你今天好奇怪啊。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不是不是不是~~~”黎夕心撒着娇否认,但是其实已经在心虚了。“就是,我想你了。嘿嘿嘿。”
    “想我哪里?”林木森不动声色地开起了车。
    黎夕心敏感地闻到了车尾气的味道,皱了皱鼻子:“想你,全身。你全身都让我着迷,宝贝。”
    然后那个浴室里场一自然而然的做爱也如常。
    后来,他们一起躺在床上,黎夕心有点冷,缩到他怀里,把他抱得很紧。
    她酝酿了很久,看到林木森还睁着眼等待睡意降临,她心里本来就有事,这回有点瞒不住。
    “林木森,你能不能接受,我因为工作原因,暂时去另一个城市啊?”
    黎夕心一边说,一边用手在林木森胸口划毫无轨迹可言的胡乱线条。
    林木森没有回答,他抢先从黎夕心的话里读出了另一层意思。
    “那你要离开多久?”
    “我不知道。”黎夕心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个要看工作情况,要是情况特别好,会待得久一点。”
    “那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北都。”
    “哦。”林木森心一下子跌到谷底,想忍住失落是不可能的。
    “这次机会挺难得的。要是发展得好,就是真的会很好。我不想放弃。”黎夕心此时此刻,心里又燃起了对未来的期待和盼望。“林木森,至少这一段时间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对不对?”
    林木森也为黎夕心感到高兴,他说:“嗯对。”他低头用吻来表示他的奖励。
    “林木森你是不是不开心。”黎夕心伏在他胸口,察觉到他失落的小情绪。
    “嗯。”林木森翻身来抱紧她。
    “黎夕心,我不舍得你走。”
    黎夕心就在那一刻体会到了一阵揪心的难过。
    “我很快就回来。很快就回来。你会不会等我呀。”
    “会。”林木森声音哽咽了,听起来闷闷的。
    黎夕心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那个长夜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黎夕心开始有意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有一部分在林木森这儿,有一部分在透明胶那里,两头跑一跑,没几天就装满了一个行李箱。林木森有时候也跟着帮忙一起收拾,但是心情都不算很好。
    白锦正式跟黎夕心确定工作时间的那天,黎夕心下班得更早,坐在林木森家客厅等他回来。
    林木森那晚回来得有点晚,晚饭也没有和她一起吃,黎夕心前前后后把行李检查了两遍,中途,林木森才回家。
    “你回来啦~”黎夕心跟他打招呼。
    林木森也痛快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坐在她对面,拍了拍她手背。
    “黎夕心,我向公司请示了,把我调到北都分部去工作,虽然不能提供住宿,但是其他工资条件工作环境都是一样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北都了。”
    黎夕心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会很高兴,会跳起来说太好了。可是看着林木森那个认真且憧憬的眼神,黎夕心只觉得内心复杂。
    “林木森,我这次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是会过得更好,还是过得更糟,我都不知道。你不需要为了我放弃现在你拥有的这么多好资源的。”
    “你这趟跟着我去北都,不是跟着我去享福的,是跟着我受苦呢。我可能比现在还忙,脾气还要臭,对你还要更过分。”
    “我真的不希望你把这边的好条件放弃掉。”
    林木森看着黎夕心纠结的小情绪,忍俊不禁,伸手过去揉她的头发和脸:“我愿意。”
    “林木森你个大笨蛋。”
    “是,我就是大笨蛋。”
    “你之前那段不喜欢我的时间,是不是因为我特别多缺点?”
    “我告诉你林木森,我对我之前的缺点一无所知,我也死性不改,我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改变成,还是过去那个样子,以后还能变本加厉地欺负你气你,就这种情况下,你还要跟着我去北都受苦吗?”
    “嗯,我要。”
    “你这个死猪头!”
    “是,我就是死猪头。”林木森看着她笑。
    两个人的眼眶都发红。
    “林木森,你个死猪笨蛋王八蛋。”
    “是,我是死猪笨蛋王八蛋。”
    “但我喜欢你这个死猪笨蛋王八蛋。过去,现在,将来,每一天,每一天都很喜欢。”黎夕心撇下嘴角,哭着说了实话。
    她扑过去,把林木森抱紧,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哭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林木森笑了:
    “黎夕心,你把我这个死猪笨蛋王八蛋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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