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天下精锐的威力不止在于战斗力,更在于名望。当太子的部下听到这两支部队的名号以及凤扬琴、圣湖的旗帜之后,几乎是望风而降。一路遭遇的零星士兵,没人敢进行抵抗,都是争着弃械倒戈。
“太子谋大逆,火焚坤宁宫,陛下不忍弃皇后梓宫,已经龙驭上宾。”
“武逆天骄倒行逆施,肆虐宫室,望千岁做主。”
“武逆天骄冥顽不灵,不肯倒戈归顺,率领残部溃逃!”
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过来,至于是好是坏,却是难说的很。从安乐的表情看,自然是悲痛非常。尤其得知皇帝被烧死之后,几乎是痛不欲生,差点拔剑殉父。但是她的心里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些突然出现的宫女,还有集中出现,搅动了太子乱军士气的财宝,并非凭空现世。固然是太子弑父的行为,导致一切崩溃,但是那些财宝和美人,则是一切的发端。这些东西自然不是凭空出现,若不是安乐公主的能量,其他人也没有这个本事。再有就是宫殿的大火,固然有乱兵的因素,如果不是有人发动,也不至于烧得这么快,这么大声势。虽然不是安乐直接下令,但是这些部下与她早有默契,做这点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当然,比起这些,最重要的还是救人的时机。先救皇宫后救百官,安乐公主自然能够在皇帝面前得一个好名声,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监国公主,或是一大片采邑,然后一辈子做个有职无权的牌位。只有先救百官,后救天子,她才能登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宝位。至于放任太子的人杀光各位藩王,然后再把他们解决,就更是神仙手段。
悲痛的心情混着成功的喜悦,让她不知想哭还是想笑,只是理智告诉她,现在必须悲痛欲绝才对。同时心中也对柳长安的评判有所变化。本以为这就是个靠女人为自己得好处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关键时刻陶元鹤都不敢说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知道此人心思外加上胆略决断。难怪冯素贞能在晋州翻盘,有柳长安这种人在,做到这一步不算稀奇。
可是……这个人太难控制,也太过胆大,连让自己不救父亲的建议都敢提出,就知道这是个敢想敢干,胆大妄为的狂徒。当然,如果不是狂徒,也不敢在马车里对自己那般……无礼。
直到现在,安乐依旧忘不了马车里的情形,一想起来就心头狂跳,既怒且羞。堂堂天潢贵胄,第一次受那种折辱,此仇不报怎为人?何况这等人绝不是可以受人摆布的性子,与他打交道如同养虎,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噬。为求万全,也得把他除掉。
安乐能够和太子争夺大位,能够坐视自己的父皇丧命,又怎可能是个心慈手软之人?既下了决断,就不会改变意志。至于飞凤军、长胜军乃至驸马……只要自己登上宝座,这些问题都能应付。大不了把罪过推给陶元鹤,杀了他给柳长安抵命。帝王最不缺少的就是分谤者,自己无需担心。
当她看着柳长安指挥部下切断火源,拆除部分宫殿避免火烧连营,随后有条不紊吩咐灭火的模样,这种念头就越发的强烈。一个不受控制的人太优秀,就必须除了他。
心头杀意升腾,脸上反倒是格外的和气,主动询问道:“柳师爷,武逆的事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派兵去追?”
“放心吧,他跑不掉的。如果他可以一直打下去,手下的人即使离心离德,也会因为他的胜利而始终追随,最终一路走下去。可是他败了。做这种事,最怕的就是不能保持大势。失去了得胜的大势,就注定部队离散。对于一个弑父的人来说,尤其如是。他的人跑不快,也逃不脱。现在不但我们要对付他,文武百官也饶不了他。他可是想要血洗百官府邸,抄没京城巨室豪门的财富。这些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势力,跟太子的人正面交锋,他们没这个胆子,但是打落水狗,不成问题,他要能跑出皇宫才怪!”
“玉玺还在他手里呢。”
“那也无非死的快点罢了,玉玺对于有力者来说是雪中送炭,对于太子来说,就是催命符!”
“报!武逆天骄已经被困于内宫飞凤桥一带,尤不肯降。”
安乐索性看向柳长安,等着他拿主意。柳长安笑道:“请千岁移驾乾清宫,准备登基。”
“登基?”
“国不可无君,天不可无日。老主驾崩太子谋逆,各位藩王又惨遭不幸,如今有资格继承大统者,非千岁莫属。先登基后发丧,先喜后悲,这是常事。”
安乐摇头道:“我是来救火的,可不是来登基的。谁来做皇帝,得由重臣和宗亲共议,哪能随便一言而决。”
凤扬琴与圣湖公主,一左一右过来,脸上也带着揶揄。“得了,三推三让的戏,留着和政事堂的大佬们去演吧。现在你不抢乾清宫,就不怕有变故?”
安乐不认为到现在还能有什么变故,可是在两个女人的撺掇下,还是被包夹着去了乾清宫。这是先帝寝宫,很是幽静。外面的喧嚣,到这里都减弱了大半,只能听个大概。
在太子谋反时,先帝和太监撤离,宫殿空空荡荡,只有安乐和凤扬琴、圣湖以及柳长安。手下的护卫等等,都没有跟进来。
望着四周,安乐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紧张,回头对凤扬琴道:“本宫还是应该在外面。”
说话间迈步就要向前走,可是凤扬琴的手却已经按在了她的肩头:“慢!先别急着出去,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未来的皇帝陛下,你想要的已经拿到了,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