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烛台行至墙边。依次将墙上嵌着的四面壁烛点燃。照亮了整间密室。
躲在暗处的男人借着光亮向内探去,心中不觉一震。密室中堆积着数十口木箱。均是一米长。半米宽的规格。木色漆黑。林福摸到其中一箱。以拇指、食指以及中指在锁扣处稍稍施力。啪的一声锁扣便自动弹开了。男人看到这一幕。立刻想到那该是一种名为无匙锁的物件。是北方的一位能人所制。根本不用钥匙。开启的关键在于拇指、食指、中指的默契配合和用力匀当的手上功夫。是一种极为罕见的jīng密玩意。也是一种最为难解的密码。
他之前以为林家的密财全仗着那密道的机关保护。万万没想到锁着这一箱箱财宝的物件才是真正的难题。
☆、七成家产IV
69*七成家产IV
林福打开箱子。取出一个朱红色的锦盒。他双手捧着盒子没有打开。生怕这yīn暗的污浊之气令明珠沾染半丝污秽。重新锁上木箱。老管家并没有立刻返回地面。而是望着那朱红的盒子。双眼挤满了泪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趁着林福发呆的空档。男人回身登上台阶。在密道的入口寻着一处铜环样的装置。向外一拉。瞬时传来一阵金属碰撞之声。头顶震动片刻。通往外界的大门重新开启。他走出堂屋翻身跃上簇满捆石龙的屋脊。右手拇指与食指圈成个圈儿放于口边。哨响掠过。天边之际长啸回应。
突现一只黑羽墨翅的雄鹰自云中展翅而来。落于男人肩头。他从鹰爪间取下事先准备好的纸笔。将林家密道开启之法以及密室内的qíng况简笔写下。对于那无匙锁的解法他没有深究。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被那么一把jīng巧的锁件阻挡。关于机械之事想必天下没有哪一个人能够比过收信之人来的更加清楚。
纸笔被他重新装回鹰爪之下。又一声长啸。雄鹰展翅笔直冲入云霄。
捧着锦盒的林福才踏出堂屋便听到雄鹰这一声长啸。他猛然回头向空中望去。见一黑影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窜入云层。一时之间。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所致。然那嘹亮长啸至今在耳侧回dàng。开封属地。怎么会有雄鹰出没。他诧异。但是时间上的紧迫容不得他多做考量。锁了堂屋便朝着前堂而去。
且说林福这一去。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林宓站于堂前看着那前来收账的青壹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犹如火烧一般忐忑不安。脚底更是像极了踩在刀山上。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怔怔的面对着怒气越发旺盛的素衣男人。
三日前。青壹登门造访甩给他了一纸债目。他当场以为林家三代产业将要全数败在自己的手里。望着素衣男人留下的那条碎石之路。他更是以为自己此番逃不过纪思凡的算计。七成家财定要双手奉上。否则必将如那地面之石一般落得个骨络粉碎的下场。
但是并非天要亡他。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竟想到了自己父亲。也就是林老子。进而想到了父亲生前曾向他借鉴过的当朝宰相大人。他记得父亲向他提起过自己曾在宰相大人落魄之时施银相救。宰相立誓必报其恩。遂留下一枚玉佩为鉴。见此玉佩如见恩人。持此玉佩之人的请求他亦将竭尽所能为其达成其所愿。那玉佩经过林家两代流传。如今正佩戴在林宓的腰间。
他当下命人备了马。将玉佩取下以锦缎包裹。快马疾驰奔向相爷府邸。这一去。便是两日。
两日间。相爷收了他的玉佩。听了他的请求后吩咐下人将他带至客房休息。他心急如焚。食不下咽。无法入睡。唯恐大宋一国之相食言。不肯救他林家。然翌日清晨。相爷派人将他请去议事厅。相爷说。救林家并非难事。七成家产。林家大可双手向那jian猾的纪师爷供上。
☆、七成家产V
70*七成家产V
林宓听后惊恐万分。大为不解。若是将这七成家产拱手奉上。那我林家岂不是将顷刻化为乌有。相爷这一计。怎能是说救助之策。
赵普视之。心想难怪林家会遭此变数。看那林宓生的柳眉细眼。以林家前几代的家境。本该是个书生气息浓郁的人。可林宓这个人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市井之气。照其心急如焚。坐如针毡的行为来看。毫无胆色可言。定不是个能成大事之人。他静默片刻。心里边却想了很多。从当年林老爷子施金相救到他赠玉立誓。再到林宓捧玉登门。辗转几十年。这枚玉佩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赵普暗自感叹。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又是如此之事。他连连摇头。叹息人生之事多不能进入人意。他不承想过。这枚玉佩还来之时竟会牵扯大宋江山之社稷。
林家少爷请听我说赵普收回心绪。招呼着林宓坐在桌前。又吩咐家丁备上上好龙井。方才继续开口赘述。
纪思凡的手中握有林家公子亲手画押的字据。白纸黑字为证。以玉面狐狸的行事作风。无论明里暗里的方法。他都会设法将此七成家产全权收走。他命青壹登门收账。只是明地里的法子。若是不将他要的奉给他。难料他还会使出什么暗地里的法子。到那时。恐怕林家失去的只会更多。
林宓听了连连点头称对。纪思凡之所以被民间称为玉面狐狸。并非只指他生得了一副犹如女子般好看的皮囊。更是揭示着他的为人。狐狸。狡猾而jian诈。加以聪明的头脑。果断的xing子。此刻他若不束手就擒。将他想要的献过去。恐怕以后的日子便只能以提心吊胆四个字来形容了。
想罢。顿觉背后一阵凉风掠过。不觉得打了个冷战。林宓一口吞下整杯龙井。忙又问道:如相爷所说。纪思凡那只狐狸既然明着惹不来。那我们又有何办法能够保住我林家之财呢。他问的着急。问完忽觉自己这话说的唐突。遂又补了一句客套话。还望相爷为我林家指条明路。
赵普颔首。轻抿一口杯中甘露。两日间。他尽可能的站在纪思凡的立场上对其此番作为的真正目的进行推敲、拿捏。纪思凡是晋王的右臂。策划之事全数为了晋王的大计。这是他早已知悉的。他与晋王在朝中相斗之时。曾多次被那狡猾的狐狸钻得空子将形势扭转。令晋王始终立于有利的地位。他虽有不甘。却也打心里佩服晋王能有此忠贞能士追随。多番缠斗下来。他也逐渐或多或少的掌握了一些纪思凡的行事作风。他了解到。狐狸处事素来必有两手准备。不。更确切的说。狐狸对于一个计划一个局势。定会根据不同的预测与发展趋势编订多个计划。甚至做足了最坏的打算。如此一来才能令局势发展始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便能始终在第一时间拿出对策。不让局势导向至不利的方面。所以他猜测。晋王如今被剥了兵权。势力锐减之qíng况。也该早在纪思凡的预料之中。
☆、七成家产VI
71*七成家产VI
摊开前日林宓随着玉佩一起jiāo给他的纸张。上面是清晰的债目。均是清一色的古董以及珍宝。而非由实物估价后结算出来的真金白银。赵普注意到了这一点。结合之前的推测再加上对于纪思凡行事作风的解析。他在脑中形成一计。但这计策尚处于雏形之中。盲目实行只会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还需更多的信息与事实才可将此计填充的更为饱满。于是他将债目放于桌上抬首对上了那双焦急的眼睛。
林家少爷可觉这债目中有无蹊跷之事赵普诚恳的问道。期盼林宓的答案能给他心中的计划打上几分基础。
林宓垂下目光。扫过那篇令他恼火却又无从发泄的债目列表。眼珠在细长的眼fèng里来回滚动。若说这份债目中蕴藏的蹊跷之事。必数那枚凤凰泣血翡翠明珠。这枚明珠被封在锦盒中已有几代之余。平日里都会被锁在林家特意建造的密室之中。除去接管林家产业的长孙嫡子以及执事管家以外。绝无他人能够知晓。那密室中的一口口乌木箱子里的物件。更是不能让他人知晓的玩意。纪思凡到底如何知晓的这枚翡翠明珠的存在。林宓无从得知。但这个疑问就像一根鱼骨一般卡在他的喉咙之中令他无时无刻都在介怀。或许更多的是担惊受怕。
那一夜签下的字据中的七成家产于他来说虽并非无关痛痒。但明面上的七成产业并不足以搞垮林家。可那枚翡翠明珠的出现预示着纪思凡dòng悉了他林家长久以来隐藏着的雄厚产业。若是字据上七成之说囊括了密室中的那些个产业。林家此番便真就会毁在他的手中了。
当丞相大人问他可有蹊跷之事之时。这个念头便自动自发地瞬间从胸间涌动而出。若不是他qiáng行垂下目光闭上嘴。恐怕林家深藏着无数产业的消息此时已脱口而出。他虽有求于相爷。但有些话能不能说。有些秘密能不能讲。他也还是有着绝对的分寸的。他非常明白。那潜藏在密室之中的十几口乌木黑箱中的物件不能让纪思凡等人dòng悉。也不可令眼前的大宋丞相知晓。否则今日有他纪思凡前来索债。保不定他日会出现个其他什么人物前来贪图他的家产。
于是他转了转黑眸。目光在那一纸债目上来回扫动了几番。打定主意除了翡翠明珠意外。不再透露更多信息。
若说蹊跷之事小人确是有一点不解林宓向着相爷抬手示意。指向债目当中凤凰泣血翡翠明珠一行。此明珠是我林家祖上太爷极为心爱之物。老太爷归天之际特别命人将此明珠封存。不做买卖之物。我林家更是将此明珠列为老太爷陪葬品中的一枚玉晗处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将这枚翡翠明珠取出再见光日。然万万没料到。纪师爷这份债目中。竟囊括了这枚几十年不曾展露于世的珠子。
赵普随着林宓的手看向那一行。在听完林宓的话之后点了点头。他明知男人的言语之中对于林家的产业依旧有所保留。却也没在说些什么。他知道林家几代掌家的均是谨慎之人。而依据商场上的一惯作为。账房里记下的产业总是少于其实际产业的这一qíng况。早已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他既是来报恩的。一些陈腐之事他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蒙混过去。眼下最为重要的线索他已确认。那便是纪思凡终归看上的绝非止于林家账面上的那七成家产。
☆、翡翠明珠I
72*翡翠明珠I
林宓站在前堂等了一个时辰。林福终于抱着朱红锦盒出现在小径的尽头。他顿时松了口气。心里边那千斤万斤重的大石也随着林福的身影逐渐落地。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青壹。看见紧皱的眉头似乎也有了放松的趋势。便立刻趁热打铁的向着男人招呼道。来了来了。翡翠明珠拿来了。他上前热络。但素衣男子显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浓密毛发后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林福手中的朱红锦盒。像是在极力确定这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