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乔琰意识涣散,眼皮耷拉着, 嘴唇抖了抖就是发不出声音。身上也没有力气,动弹不得。他想呵斥时莺的疯狂举动,想骂她是不是疯了。见那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手指颤得厉害,只想求饶让时莺放过他。
他后悔了。他不该招惹时莺这个疯子的, 不该用那段视频刺激她,更不该因小瞧她而放松警惕,答应吃什么烛光晚餐。可惜晚了呀, 身下一阵刺痛,乔琰翻着白眼彻底昏死过去。
沾了一手的血,时莺解气过后, 后知后觉害怕起来。她连忙到浴室洗了手,再将身上溅到血点的衣服换了,拎了包慌慌张张就跑出门,在小区附近打了车直接回了父母家。
时莺父母看她这么紧张还觉得奇怪呢,可时莺不说,他们也问不出什么。但在他们准备睡下的时候,就见时莺拎着皮箱从卧室出来,神色匆匆地要走。
“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啊?”她母亲放心不下,拦在门口问她。
将母亲一把掀开,时莺不耐烦道:“不用你管。我出去住一段时间,你们不要找我。”
怎么都拦不住,时莺父母就眼睁睁地看女儿拎着箱子推门而出,在夜色中越走越远。这一带治安很好,马路上都是亮堂堂的,因而他们不是太担心安全问题。以为时莺是在乔家受了委屈,想出去散散心,既然拦不住干脆就没管。
没想到过了两天传来消息,说是时莺被抓了。她父母还是懵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去警局了解情况,才晓得原来那天晚上女儿那么着急走,不是因为在乔家受了委屈,而是她一气之下犯了罪,将乔琰的命根子给切了下来。
人纵然没死,可是受了重伤,至今躺在医院,那玩意儿已经是废了。乔家的人请了最专业的律师团,势必要让时莺受到最重的惩戒。
时莺父母慌了,去临时关押人的地方探望女儿。只见时莺双眼空洞无神,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根本不搭理她的父母。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她父母含着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没办法,还是掏腰包为她请了个律师,希望能够被判得轻一些。
探视时间结束,时莺被带了回去。望着封闭的空间与紧闭的大门,她忽然嚎啕大哭,情绪一下子宣泄了出来。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重生一回却过得比上辈子还不如,这到底是机缘还是惩罚。
上辈子的时莺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上学时候成绩一般,高考勉强上了个二本大学。由于长得漂亮,身边还是很多男生追她的。
大一那时候她就跟一个研究生学长走到一起了,以为找到了幸福。却不想那个学长是有女朋友的,他女朋友找上门,当众就给了时莺一巴掌,从此小三的称呼就与时莺绑到一起了。
大四那年因一个偶然的机会她一脚迈入娱乐圈,被圈子里的繁华迷了眼。可怎么努力都无法出头,始终在十八线徘徊。
她曾经远远地见过周凝一回,那时她在剧组里跑龙套,而对方是女主演,进进出出身边都有很多人簇拥着。那种光芒万丈、永远都是人群焦点的美好生活,令时莺心生向往。
可惜她不是周凝,终究成不了大明星。在十八线跑龙套四年多,时莺渐渐心灰意冷,跟了个有钱的金主,资源稍微好了一点点。可惜那金主命不长,没多久就被人杀了。
杀人的便是赵启峰。时莺看到了网上的报道,才知道这人居然是自己的粉丝。之所以杀了那个金主,是因为撞见他跟别的女人左拥右抱,认为他对不起时莺。
那时的时莺没什么名气,因而那篇报道没在网上掀起什么浪花。可时莺自己却吓坏了,就此退出娱乐圈,找了个普通的工作,在一家公司做文职。
之后她交往过几任男朋友,但没有一个走到最后的。迈过三十岁的大关,眼看着周边的人结婚生子,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之父母也在催婚,她不得不放低了眼界,去了几次相亲局。
期间认识了个程序员,人倒是老实巴交的,就是长相太一般。时莺本来看不上眼,可一想自己都三十多了,也就勉勉强强同意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后来他们还是结了婚的,婚后生活却并不如意。成天围绕着柴米油盐的话题,这并非时莺想要的生活。特别是看到她的堂妹时淼过得那样幸福,她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若说周凝还只是令时莺艳羡,时淼就是使得她嫉妒了。从小时莺就很羡慕这个堂妹,她要什么有什么,被大伯父大伯母当成公主一样宠爱。成年后又遇到了喻淮,在大学里便结了婚。
时莺也是见过喻淮的,就在时淼带他回家介绍给家人认识的时候,那时她也在场。她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举止间透着矜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温养出来的。
可惜她刻意在跟前晃了几遭,那个男人只当没看见,目光一直追随着时淼。他们结婚后,时莺就没怎么见过喻淮了。
等到自己结婚有了个女儿后,她才听大伯母说时淼跟喻淮出去旅游了。说是想到处去走走看看,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来。听着大伯母的碎碎念,时莺一点没觉得高兴。
有了女儿意味着家里的开销更大,要赚奶粉钱,还要愁上学的问题。每一项都是一笔大开支,她愁得晚上都睡不好。可对比之下,她的堂妹却过得那样恣意,这叫她怎么能不嫉妒呢?
况且付出了那么多的女儿不是个孝顺的,大学一毕业就远嫁他乡,逢年过节都难得回来一趟,平时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到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了,时莺是在丈夫的照顾下过完人生最后一段日子的。
临死前,她希望下辈子可以投胎到富贵人家,一生过得幸福美满。咽下最后一口气,再次睁眼,她发现自己重生回了五六岁的时候。
时莺高兴坏了,她发誓不会让自己过得如上辈子一般浑浑噩噩。她踢开了时淼这颗绊脚石,趁机亲近大伯父大伯母。参加艺考上了电影学院,出道后抢了本该属于周凝的角色,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娱乐圈屈指可数的三金影后之一。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她沦落至此?时莺想不明白,但此时此刻她是后悔的,不该一时冲动对乔琰动了手。她一点都不想在冷冰冰的监狱里度过好几年,她想回家,想要自由。
看到新闻推送,时淼都惊呆了。一段时间没去关注时莺,她就把自己作进监狱了?
事情清楚、证据确凿,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时莺被判了五年。而乔琰伤了那处没法治,真真假假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老乔总嫌丢脸,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子,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自个儿将私生子接了回来当作继承人培养。
被赶出公司的乔琰据说在乔家闹了几回,后来就没了消息,不晓得去了哪儿。
收了手机坐在化妆台前任化妆师给自己上妆,时淼看着镜子里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一时间还有些感慨。喻家专门请来的化妆师听见她的叹息有些奇怪,问她是有什么事嘛。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自己今天真美。”时淼笑得弯了眼睛,小嘴跟抹了蜜一般甜,夸赞道:“小姐姐,你化妆的技术真好。”
化妆师比时淼年长几岁,闻言抿唇直笑:“哪有,是你的底子好,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了。”
这话不是吹捧,时淼的皮肤确实很好,脸上没有瑕疵,不用化妆就挺漂亮。上了妆后更显气色,衬得艳丽了几分。
宾客已经在等着了,西装革履的时父带着时淼走过红毯,将她交到喻淮的手上,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没说多余的话,就让他们以后好好过。
时母、时也,还有喻家的人,林舒、周凝、秦屿他们都来了,坐在前排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的新人。司仪前面讲了一堆漂亮话渲染,流程终于走到让新郎亲吻新娘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喻淮还有点难为情。深吸口气、捏紧拳头刚要倾身,就被时淼简单粗暴地扯了领带拉过去,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底下一片“哇”声,随即啪啪地鼓起了掌。秦屿那厮还吹起了口哨,对着喻淮挤眉弄眼的,调侃之意立显。
亲了一口后,时淼贴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晚上玩游戏的时候,我能在上面吗?”
“……”喻淮表情几经变换,最终默默地红了脸。
未来很长,属于他们的故事才翻开一个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