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宁玩了几次,次次脱靶,她神态依然轻松,除了后来举弓有些后继无力,没有一点点急躁;不过,老教练额头上的汗滴得越来越快,她是不眼熟,但是陈哲彬他们是眼熟的,纨绔说不上,可也不是好惹的,万一发怒了可怎么办,他忙倾尽功力地解说,譬如说许攸宁哪里错了,哪里如果怎么样会更完美一点,许攸宁听着旁边人絮絮叨叨,无奈地放下弓把笑了,职业道德职业素养,就算说是畏惧地位势力,她也觉得不怎么讨嫌,不过,有些聒噪就是了。
没关系的,我就是玩玩,所以你不用介意。
是吗是吗,老教练看出自己是吵着对方了,有些尴尬地后退,就退到一边,免得对方出了什么意外,以前也有状况,像是弓箭突然断了什么的。
许攸宁不慌不躁,说实话她也觉得没什么好焦躁的,一发又一发,有的中靶了有的脱靶了,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但显然乐此不疲。
另一个格子的秦湘看了一眼许攸宁嗤笑,还以为是有一手的,想不到是个菜鸟,不去和你表妹玩玩?显得你好像不待见她似的,
要玩你去玩,秦湘朝阮昊白了一眼,嫌累,gān脆坐在那里低头翻杂志了,她看上去就是随便玩玩的,she靶什么的别自讨无趣了。
阮昊不置可否,
他率先走进许攸宁的练习室,齐悦放下手中动作,眼神有意无意地也飘了过去,陈哲彬放下弓,他自然知道齐悦是在看谁,不过瞄了一眼秦湘,他家世最普通,不方便多说什么。
许攸宁自顾自地玩,没有一发是准的,阮昊的弓就是复合弓,他走到许攸宁旁边的格子,只好像随随便便拉了个动作,白黑蓝红huáng,轻松就she中了红色。
许攸宁看得出,阮昊动作很稳,固定很牢。
秦湘抬起头,阮昊的行为她心里有些暗慡,像是为她出气似的,秦湘快慰了一些,她走进格子间,阮昊看到她来了,把复合弓让给她,秦湘弯了弯唇,
她作出动作,打开,she出去,同样是在蓝色以内,阮昊见到了,同样笑了,秦湘不着痕迹地瞥了许攸宁一眼,可学霸完全没有理会别人的意思,
老教练还纳闷,不是朋友么,怎么到初学者的地方来故意秦湘和阮昊说笑,许攸宁问有没有耳机,老教练忙说有,she箭的场地会有备用耳机是因为有些想一个人玩的玩家,觉得吵,带个耳机就可以少受gān扰。
这时候门口又进来一批人,she箭馆在这个休闲场所的一层,透过敞开的透明落地大门可以看到一旁楼上餐厅下来的人群,阮昊和几人招手,笑了笑。
突然,神色一顿,
这个娱乐场所很有名,设施标准,安全系数也高,所以都在这里玩。
那么,碰到几个熟人也不意外。
沈嘉言和一个穿着讲究,典雅的女人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透过敞开玻璃,正好看到许攸宁一行人,他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移到身边的女人身上,而秦湘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沈嘉言旁边的女人,直到沈嘉言和那位走出大厅,那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保养得宜,后面还跟着秘书,今天沈嘉言穿着西装绅士无比,显得儒雅彬彬。
沈嘉言送女人离开,不过片刻,他好心qíng地又转了回来。
一行人目标极大,沈嘉言轻轻松松地就找到了许攸宁,他脱下西装露出贴服的衬衫,怎么,在玩she箭?
沈嘉言好笑,许攸宁那么弱的玩she箭,瞧,又脱靶了。
许攸宁点点头,正好手有些酸了,刚学,she不中就是了完全没有丢脸的感觉。
沈嘉言,要不要来一盘
一批人在起哄,
秦湘不舒服沈嘉言许攸宁的亲近,但在那么多人面前她实在不好表现出来,她帮沈嘉言打掩护,他不喜欢she箭。
齐悦倒是轻松一笑,不she箭,这里还可以she击啊。
唯恐天下不乱,
比起she箭这种温吞水的运动,显然阮昊玩得更烈的是she击,沈嘉言笑了笑,没说什么,反而看向许攸宁,你要玩吗?
许攸宁摇头,我休息一下。
那正好,你来看我打吧,
话音刚落,许攸宁就察觉到来自秦湘幽幽的视线,她契至心灵,挑眉看向沈嘉言,准备把我推进火坑?
沈嘉言笑得开心,是啊。
许攸宁发现,和沈嘉言才是真正的不对付。
他们叫沈嘉言一起玩,于是就去she击了。
勃朗宁大口径,威力qiáng,沈嘉言装枪,动作优雅,声音清脆利落,他站得有些松垮只懒懒半靠在玻璃口旁墙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几个动作,轻敲,靠手腕,神qíng仿佛在抚摸一只小猫。
但许攸宁只觉得这样的沈嘉言气势惊人,气场隐约令人害怕,尤其是他始终浅笑着,好像浑然不在意。
察觉到许攸宁坐在身后只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沈嘉言笑意更深,而刚买水回来的秦湘不明白为什么沈嘉言会对许攸宁青眼有加,只觉得手里的水也变得多事。
咳
水是给我喝的吗?
阮昊感谢似的拍了拍秦湘肩膀,然后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秦湘没有阻拦,余光瞥了沈嘉言一眼,对方完全没有表示,低着头戴上手套,秦湘眼神黯淡了一下,她想到什么,看向许攸宁,却发现许攸宁只是在无聊发呆,沈嘉言,许攸宁,她心里极度烦躁。
许攸宁看了一眼秦湘匆匆走出去的背影,视线却被一人打断,齐悦在许攸宁身边坐下,问:你以后就一直在首府了吗?
对,
齐悦哦了好长一声,那,你是不是和沈嘉言关系不错?
她之前没看错的话,沈嘉言刚下来的时候是先去看许攸宁的,齐悦对这种突如其来的qíng况同样不喜,如果秦湘不能和沈嘉言在一起的话解语花的身份只能给一个温柔支持的人,而不是开始争夺的人。
轻声地叹了口气,齐悦还是看向she击场,走一步算一步吧。
沈嘉言斯文,举枪,扣枪都像是固定了一样的,手伸到玻璃窗后面是为了反弹和降低声音,巨大的反弹力会让开枪人受到冲击,尤其是较大口径的手枪反弹作用更甚,他对着靶子,唇角是笑着的,五官是轻松的,眼睛却是丝毫不带qíng绪的,就算是侧面,也能察觉到这人恍惚冷峻。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几十米,旁边的人也不做大声,这种时候去影响别人不入流,何况,沈嘉言除了小时候比较熟一些,长大了反而不在首府呆着,被那个老管家领去了经济中心H市,所以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还不确定。
沈嘉言she击很厉害,快稳准,有专门电子仪器,许攸宁听到了十环,也是惊讶了,怎么会那么厉害!
沈嘉言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对方无奈地蹙眉,你显然没给我放水啊,
对你放水是不尊重。
果然,这种话一听,那人的脸也舒展了许多,许攸宁佩服沈嘉言说话还是个艺术家。
几把打下来,沈嘉言赢了不少,有人提议要赌,本来就是起哄的事qíng,阮昊提议让新来的秦家二小姐也来玩一局,于是许攸宁被拉了进来,她只有在上辈子大学军训的时候接触过she击,她是知道那股冲击力的,就算是小口径她都会因为后动力把自己的手给弹歪了,现在还是大口径。
我和秦湘一组,
那你只能跟我了。
沈嘉言看向许攸宁,笑了笑,他秀气的眉毛仿佛不自觉地弯了弯,描着柔和的弧度,碎发在耳畔随意又慵懒,许攸宁觉得,之前那个大男人似的沈嘉言,现在又变回了男孩子。
秦湘不觉得压制许攸宁这种菜鸟有什么乐趣,她对许攸宁所有的恶感只来自于家人和沈嘉言。
自己的东西硬生生被分走一块,护食而已。
阮昊的安排她不喜欢,甚至有些埋怨他这个不恰当的安排,让沈嘉言和许攸宁似乎可以更亲密一些,就像现在这样。
沈嘉言帮许攸宁装膛,放在她手里,你身体比较弱,小口径的力度不会太猛。
沈嘉言低头一边讲一边装的动作,温柔地像个王子,许攸宁觉得这人面还真多,也不知道哦哪一副是装出来的,哪一副是真心实意的。
一直看着我?
是啊,你好看。
沈嘉言蓦地抬头,却见许攸宁的眼里完全澄净,丝毫没有qíng愫,他心底发笑,低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你得保持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做好朋友。
许攸宁听懂了,笑道:
放心吧。
那么肯定?沈嘉言贴近许攸宁为她矫正姿势,低头就可以闻到许攸宁的发香,嗯橘子味儿的,而许攸宁抬头就可以感受到沈嘉言温热的呼吸,许攸宁稍微退开,她作出和沈嘉言一样的笑脸,如果你继续逾矩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潜台词是,朋友没的做了。
沈嘉言却想到了游泳池,不由身体一僵,笑容也变得勉qiáng了,你还和我提逾矩?
许攸宁抬头,正好看到沈嘉言两颊边突然红了起来,她眨了下眼,见沈嘉言抿唇看着她,于是笑了一下,真羞涩。
轻轻扔下三个字,许攸宁双手捂枪,的确,即使口径再小,手枪也比能够自己掌控的反曲弓会有更大的反作用力,不过对她来说她顿了顿,突然侧头问沈嘉言:赔率是多少?
她只是力气不够,不代表准度不够,she箭时能瞄准一块颜色也是种乐趣。何况,她只要中一发就好了,前面的全都可以用来计算。
沈嘉言几乎百发百中,而对方阮昊和秦湘同样出色,拖后腿的是许攸宁。
她很认真,称得上无比专注,双手紧握的力道也很对,沈嘉言眼中闪了一下,受到冲击不稳的人会枪头抖动,许攸宁的确第一第二次抖了,他教了她练手之后,似乎好一些,却没有完全改掉
现在仍旧是脱靶,只是没想到啊,稳了许多。
明明说了不要紧握了,还故意先拿这个练手多亏了这家伙,赔率倒是可观了许多。
小赌怡qíng,无论许攸宁是真的不行还是假的试水,沈嘉言笑着说:我赌自己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