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北明夏冷言冷语,整个人毫无精神,仿佛就活在过去,他一身孤苦,与楚楚年少结情,却又不得不分开,独自一人在东齐为质子,终于可以风光回去,两人却又分别两地。
真是可笑。
“楚楚,愿我们在地府结为夫妻……”
“慢着!”白露赶紧出声,对于连命都不要的男人,还管什么江山社稷?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才知道珍惜。
“你身为西周皇帝,就如此眼看西周不如万劫不复之地?”
“给你家那位算了。”
轻叹细语,白露深知,北明夏怕是心魔附体了,尴尬的咳嗽一声,“东齐对西周不感兴趣,况且生灵涂炭也不是我们本意,我看西周皇帝你年纪不小了,后宫空缺,刚好我东齐有位美人儿,乃是皇上表妹曦和郡主,正是适婚年纪,只要皇上点个头,东齐和西周这个亲,便结下了。”
北明夏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眼中的怒意明显,指着身后的墓穴,口口声声道,“楚楚乃你姐妹,她尸骨未寒,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这下是白露目瞪口呆了,随后大笑道,“别说的那么难听,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的那般,只要你答应我今生今世只有我那表妹一妇,这个亲便定下了!”
北明夏也不是愚昧之人,白露和楚楚的关系他自然深知,这个时候白露也不可能在自家姐妹墓前说这些事情,况且一妇这个说辞,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你有事情瞒着我?”只是一刹那,北明夏便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原本平静的眼眸此时也渐渐开始又黑转深,帝王者气概缓缓凝聚,一个兴奋却又害怕的念头从脑海中浮起,盯着白露不敢移开。
白露看的发慌,只是有些事情不能明说,“你对楚楚的心意我了解,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西周百姓又岂能与一女子的生死相比?孰轻孰重你自然知道,况且也不想百年后,历史上记载楚楚是祸国殃民的狐媚胚子吧。”
北明夏皱了皱眉眉头,细细的在心中消化白露这段话来。
忽然问道,“什么时候把人送来?”
聪明的两人,打着旁人不解的哑谜,“恩,这个时候应该在路上,皇上你回去候着吧。”
北明夏只是重重的看了一眼白露,随后大袖一挥,佛手离去。
众人不解,明明伤心七日之余,为何如今潇洒离去?果然君王之心,不同寻常。
……
仁和二年初,东齐有意与西周结亲,特送来东齐曦和郡主。
西周大臣自然是喜乐,自家皇帝终于要迎娶后妃,开枝散叶,如此说来,自家闺女也是都有了希望。
但是却没想到,东齐皇帝下嫁郡主,居然还有一个条件,那么就是要求西周皇帝与他一同,今生今世只有一妇?
西周的大臣岂会同意?早就想跳脚,但是没想到自家皇帝却答应了,群臣在闹也没办法,毕竟是两个皇帝同事压下来,谁敢在意?
新皇后的娘家可真是杠杠的!
一身红色蜀绣锦袍嫁衣,肩膀上是流苏玉髓,黄色的腰带捆绑在纤细的腰上,裹着那婀娜多姿,红色的纱巾遮挡着半边脸,那一颦一动,都是令人着迷。
群臣在就被迷恋住了,有羡慕,有惊叹,却不敢有猥琐之意。
北明夏正襟危坐在大殿之后,紧锁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朝着他缓缓走来的女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身段,那肤色,那眼睛,都是熟悉却又陌生。
敢想不敢盼。
就怕这一切都是南柯一梦,梦醒时分,痛苦万分。
然而他又恨,恨她如此狠心,如此事情都不告知他一分。
总之,在面罩尚未接下来之时,所有的事情都是猜想,一颗心七上八下,他怕到头来,想看到的想见到的却不是那个人儿。
所以此时此刻,他定住了,不敢上前,不敢去见她,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算是梦,也想陷在里面不出来。
只是,这岂会是梦?
新皇后上殿,皇帝赐予皇后玉印,执掌后宫,母仪天下。
却在最后一个仪式上,北明夏停了下来,伸出手抓着女子的面纱,一双单手颤抖着,激动着,也包含着害怕。
怕是从云端跌落海底。
礼官有些诧异此时停下来的礼仪,微微一愣看着这一切,却又不敢言。
群臣缓慢呼吸,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有疑惑的,有不解的,更有期待拒婚的。
一时间,安静的不像样。
怕是觉得这一切太过于诡异,又觉得早些完成仪式才能早些安心,新皇后忽然开口了,用着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皇上,时辰要过了。”
是她!
北明夏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
激动,欣喜,木讷,“为什么?”
她淡淡一笑,笑容仿佛透过了面纱传递出来,带着一些淘气,一些妩媚,“置之死地而后生!”
恍然,北明夏明白了。
他曾在江山与美人之间纠结由于,以至于到了最后才明白孰轻孰重。
而她,却早早为他想到了后路。
太后之位,空有虚名,不如舍弃,改头换面?
忘记那七天七夜的痛不欲生,忘记了那一切的求死之心,心中更没有埋怨,只有欢喜。
“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一字一句,句句宣召,由史管记下,歌颂千年。
哗然,只见那大手悄然摘下那份面纱,所藏的容颜暴露在众人眼前,是喜,是惊,是厌,各个皆有。
可是那又如何?
那是东齐曦和郡主,西周如今的皇后!
她也不羞射,牵起那只大手,传递着温度,回过身来,犹如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的镇定耀眼,灼了一群人的目。
“我,今后便是西周皇后,西周大帝的唯一皇后——林楚楚!”
谁,也阻止不了她为爱而奋不顾身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