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女孩怀里死死抱着偷回来的面包,被三个大了十几岁的男人拳打脚踢,她痛的蜷缩在地上,此时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掉眼泪,原本可爱的脸已经青肿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长相,只是眼神依旧凶狠的像只走投无路的野兽,怎么都不肯松开抱着面包的手。
这群家伙,本来可以直接抢走银怀里的面包的。
毕竟,一个孩子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三个大人呢?
但是啊,在这种地方生活下来的人类,绝大多数都已经在肮脏丑恶的环境下扭曲了心灵,成为哪怕是活着都仿佛在污染空气的渣滓。
袭击银的三人,是专门徘徊在贫民窟和繁华城区之间的分界线,瞄准出去偷东西的贫民窟小孩、抢夺孩子资源的人渣组合。
年幼弱小没办法抵抗成年人的银自然也在其狩猎范围内。但是不久前已经获得了足够的粮食他们早就吃饱喝足。因此这次他们三人的目的并不是面包,而是一次闲来无事的欺辱罢了。
“这个小鬼,有点眼熟诶,是不是最近一直很好运的能偷到各种食物的那个啊?”
“对对,就是这个小鬼,有那么一点小聪明,身手可以,避祸趋利的眼光不错……喂,小鬼,你是不是认识我们三人?你似乎每一次都挑着我们吃饱的时候出去啊。”
“还不肯放手?嘁,我倒要看看你被踢到死的时候肯不肯放手。”
扭曲的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不断的踢打着年幼的银,他们踩着女孩乱糟糟的头,口中说着最难听下贱的话语。
银不肯放手。
她的哥哥病重,需要多吃一点东西才能好起来。
某种方面来说相当单纯的银,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
她强迫自己凶狠起来,在贫民窟这种地方,不够凶狠是无法活下去的。
但是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被踩着,骂着,踢打着,渐渐看不清眼前的银,本能的抱着怀里的面包,浑身都是伤痕累累,将近奄奄一息。
她倒是不害怕自己死去。
——只是。
如果自己死掉的话,她病弱的哥哥该怎么办呢?
……
银病弱的哥哥披着长长的、破旧的,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外套,手脚冰冷,漆黑毫无光泽的瞳孔紧缩,他看着眼前这一切,静静的站在了不远处。
率先点燃他空荡内心的并不是愤怒。
而是冷酷无比的杀意。
——杀了他们。
芥川盯着欺辱着妹妹的三人,铺天盖地的杀意在他内心涌动。
——杀了他们。
被妹妹照顾着的芥川常常会空洞的思考着自己生存的价值,他这种毫无力量,弱小又可悲,只会给银带来麻烦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
——杀了他们。
于是芥川给自己下了结论。
没有任何的价值。
他是弱者。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比一匹野犬还要无用,比草履虫还要卑劣,任何存在都敢欺辱的弱者。
七岁的芥川龙之介从口袋掏出一把生锈的美工刀,撑着病弱的身体冲了上去。
毫不意外被一脚踢飞,刀片落在地上,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比起撑了那么久的银,病弱的芥川能够承受的攻击上限显然要更加低一些,他当场就呕了一口血,铁锈的味道充斥在口腔。
意识渐渐模糊不清的银朝自己伸出了手,一张一合的嘴在说着让自己快逃。
被踢飞芥川看着因为自己出现,而转移了欺辱的目标,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走来的三人。
难以言喻的耻辱开始在心里蔓延。
为什么自己那么弱小?
还需要比自己年幼的妹妹保护才能活下来。
这样的自己,到底有什么生存的价值?
不断的质疑着自身。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杀戮命令强迫着大脑,芥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要命的冲了上去,手也好,脚也好,牙齿也罢,所有能当做武器的部分都攻击了上去,哪怕被打的更惨也没有退缩。
去战斗吧。
作为弱者的自己哪怕是就这样死掉也无所谓,但在停止呼吸之前,如果他连最后战斗的觉悟都没有的话,那他便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于是,在这浓郁到可怕的杀意下,伤痕累累的芥川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力量开始暴走。
——想要化为撕裂一切,吞噬一切的恶兽。
这样的愿望实现了。
异能力[罗生门]。
那吞噬一切的狰狞恶兽在披在芥川身上的衣物中翻滚,化作锋利的布刃狠厉的刺出。
……
从那一年开始,在冰冷街头艰难生存着的芥川兄妹,终于能够稍稍松口气。
但仅仅是操控布料的异能力,在这个枪火轰鸣,靠大剂量的炸弹炸飞建筑物的时代,依然算不上多强。
他们依旧需要小心谨慎的行事,躲避危险的大人们,靠着仿佛天生就为了杀戮而存在,割断了不知道多少怀着轻视心情而来抢劫犯喉咙的异能,芥川兄妹终于抢到了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领地,还拥有了被芥川的力量吸引而来的同伴。
所谓的同伴,也都是一些年纪差不多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