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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从飞鸽上取下来的信函,飘雪的轩窗前,披着白裘的男子倚窗而立,怔怔地出神。身后的几名属下,沉默的站着,深怕打扰到了正在深思的少堡主。
    “立刻安排下去,明日动身前往月牙湾,打猎——!”回过身来,他淡淡地吩咐,清秀的脸颊上面无表情
    “是!”接到了命令,几名属下神色恭敬,连忙退下。
    现在是寒冷的冬季,怎么会有猎物?虽然心中疑虑,但是面对这位深不可测,寡言少语的少堡主,没有人敢再问什么。
    阁楼前,一袭白衣扶窗而立,气质儒雅而沉静,飘舞的雪花带着无比慵懒的甜意恣意地洒落在他瘦弱的肩头上。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冷郁的双眸清冽地锁定在窗外的梅枝上。
    自接掌风云堡以来,短短两个月来,天音山的日月神教派出了归于旗下的连云寨七乱接连重创了中原几大门派,到底意欲何为?
    沐易航双手背在身后,孑然而立,深谙的双眸里乍然冷光四射。
    连云寨这几匹恶狼看着实在碍眼得很,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
    大漠黄沙,狂风呼啸,吹卷起上方飘舞的一面破絮的残旗。
    “哈哈哈!邙山那几个女弟子长得还真是有模有样!”阴冷的大笑之声回荡在邙山下这间破陋的棋亭酒肆上空。
    店家做的是小本生意,本想招待一下过路的商旅,不料碰上的却往往是一些舞刀弄剑的江湖玩命之徒。
    钱没赚多少,却每每被吓得半死。
    “这是什么酒啊!”随着一声怒叱,“啪”一个酒碗被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店家的脚下。深知来者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邋遢剑客,店家顿时吓破了胆。
    “客官息怒啊!”他疾步上前,颤颤巍巍地说,“这一带离前面的连云寨只相距数十里,要喝到好酒,骑马不到半日便可抵达!”
    “你说什么?”眼光里闪着肃杀之气,下一刻,店家被桌前一男子恶狠狠地揪了起来,“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凶狠的瞪着眼,用力一推。脚下不稳,年过半寻的枯瘦长者便一股脑地栽倒在地上。
    “灰狼,不得无礼!”桌角上,一位黑布裹脸的蒙面人缓缓的用一块淡蓝色手帕擦拭着兵刃上的血渍,他没有抬头,淡漠的语气却带出一丝威严。
    “大哥!”心下一怔,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握剑青年回过脸去,闷闷不乐的看向桌边端坐的人。
    “何必为难一个生意人!”蒙面人再度开口,黑布遮住了他半张脸,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透出一线残酷的光芒。
    血渍擦拭完毕,他将锋利的剑刃收入剑鞘,对店家道:“惊扰了老人家,实在抱歉!”说完,放下一定金子,遮面人豁然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出了酒棚。
    见大哥离开,几位属下也不敢再作停留,齐刷刷地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望着走出酒肆的几位江湖中人,惊魂未定的店家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擦拭着额头的冷汗,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桌上的一定黄金上。
    看来,那个领头的人心也不坏,他将金子揣进怀里,心里暗暗地想着。
    一行人飞身上马,抖开了缰绳,浩浩荡荡地奔向沙漠深处,马蹄声溅起了一地的黄沙。
    行进不到一里路,领头的遮面男子忽然硬生生勒住了马头,骏马一声长嘶,前蹄跳起,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有杀气,大家小心!”双眼冷静地扫视了一下四周,他低沉地下令,骋马原地环转了一圈。
    “大哥,这一带都是我们七兄弟的地盘,谁敢在咱们的地盘上——!”
    那个叫灰狼的青年有些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然话语未说完,他便惊得住了口。
    苍茫的天幕上响起了长眠幽静的埙声,看不见人,只能听到无比妖冶凄美的阵阵埙声。
    不远处的黄沙被狂风卷起,洋洋洒洒的在空中飞旋。
    风声越发地肆虐,仿佛受到了埙声的控制,被吹起来的黄沙在这一瞬间仿佛活了一般,腾空聚簇成大片大片的沙堆,旋转着,缠绕着,却不落下来。
    “大家小心!“随着一声断喝,那些聚簇成堆的黄沙顷刻间席卷而至,迎面的一刹那却变成了千万把晶莹剔透的短刀,直直刺向他们的面部。
    领头的遮面人倏然拔出腰际的佩剑,侧身闪躲着,劈向那些锋利的暗器。
    “噌”电光火石之间,黄色的大地上,腾起一片金黄的火花,耀眼得惊心动魄。
    然而那些闪着亮光的短刀在被削开的一刻,反而化为了更多的利器,寒芒微闪,无孔不入。
    “大哥!”灰狼有些招架不住了。
    领头的人抬手按住血花涌出的胸口,眼底跳跃着愤怒的火光,大吼一声,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面罩扬起,露出了一张苍白俊朗的脸孔。
    马群原地踩踏着,齐齐晃脑,哀鸣不止,马背上的其他几个弟兄被呼啸的狂风卷起,又重重甩出去,跌落在黄沙上。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大漠上空,传来几句清亮而甜柔的沉吟声。
    地上的几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皓白的天空上显现出一朵盛放的娇莲,如梦似幻。
    众人眨了眨眼睛,定下神望去,却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俏丽女子在徐徐地伸臂飘飞而来。
    所有人都震在了原地,再无丝毫动作,忘记了这是生死一刻。
    白衣胜雪,衣带翻飞,少女微笑着缓缓落在了他们面前。
    望着眼前受了重伤的数人,“受死吧!”白皙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绝世清丽的笑容,少女眼底含冰,平静地宣判。
    这一句话将集体处于梦幻状态的人如醍醐灌顶般拉回了现实。
    “大哥!”吐出了一口鲜血,伏在地上的灰狼回头,艰难地呼唤自己的伙伴。
    遮面人以剑支地,方才稳住了身形,他濒死地喘息,紧抿的唇角却落下两缕悠长的血丝。
    “为什么是你!”他艰涩地问,瞪直的眼神里带着愤恨,带着不甘。
    白衣少女笑了一下,眼底冰冷如寒河,“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教主派我来送你们上路。”微微扬头,目光里毫无温度,她说出口的话依旧残忍。
    遮面人略微怔了片刻,却也明白了过来。
    他颔首不语,微微咳嗽了两声,嘴角流淌的血花泛滥成灾,顺着他冷峻的下巴一滴一滴的滚落,浸入黄沙。
    “我早该料到了,你们魔教中人言而无信,又怎么会容得下我们兄弟七人。”连云寨的大当家苦笑着摇头,眼睛里隐约闪出痛苦之色,“只可惜连累了几个好兄弟,他们本来并不想随我投奔魔教的!”他的语气衰弱至极,握剑的手也在不住地哆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多说无益!还是尽快上路吧!”白衣少女猛然后退了几步,手臂一甩,宽大的云色袖口里流出一片七彩的霞光。
    是凤尾鞭!
    传说死在凤尾鞭下的人,大多一鞭致命,胸前一道血痕。
    漫天的黄沙映照下,连云寨大当家的脸白如死灰,没有一丝血色。
    他注视着对方冷若冰霜的眼眸,忽然清冽地笑出声,夹杂着一丝失望和无奈。
    “圣女,我顾少康一生杀人无数,若死在江湖正道人士的手上,却也死得其所!死你们在魔教鹰犬的手上,我真是不甘心啊!”咬着牙,他愤恨地叫嚣,虚弱的眼底在这一刻腾起磅礴的杀气。
    “正道人士?”她浅笑嫣然,冰冷的脸上却浮出一抹无情的嘲弄:“你们与正道武林背道而驰,早已是他们的宿敌,落在他们手上,只怕你会死得更惨!”
    话音刚落,少女扬鞭而起。
    地上的几人咬牙切齿,齐齐按剑而起,直击而上。看着他们狰狞的表情,白衣少女将嘴角的笑痕咧到最深,手中的长鞭在起跳的刹那发出惊心动魄的耀眼光芒。
    一望无垠的大漠上陡然溅起了一汪清亮的血雾,那个飞腾在半空中的清丽女子却依旧一尘不染,白衣如雪。
    看着同僚一个个倒在自己的眼前,连云寨大当家顾少康终于咬着牙低吼起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拖着剑,跌跌撞撞地砍向白衣少女。
    在他奔来的同时,白衣少女却收回了长鞭,单脚划地,平平地后退。
    “我要杀了你!”他嘶吼着,一路指剑而去。
    剑刃离她的咽喉只有一寸之遥。
    白衣少女目光泠泠,稳稳地后退,飞浮起的长发遮住了她美丽的脸庞。
    脚下的步法杂乱无章,顾少康的眼睛红得可怕,仿佛一头被困住的野兽,一心只想着吞噬眼前的人。
    然,他终究还是无法触碰到她,脚下的步子被黄沙一绊,他踉跄着,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白衣少女一拂袖,刹住了步子,冷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同情。
    “好一个不怕死的愣头青!”她不由得出言奚落,带着些许讥讽。
    顾少康将头狠狠地磕向地面,他终于忍不住发出声地哭号起来,喉咙里发出近乎野兽般低沉的吼叫。
    “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闪电般抬头,他咬着牙问。
    “你走吧!”她看着他,冷漠的眼睛里微微怔了片刻,却突然开口。
    “圣女?!”他看着她,怔怔然低喊,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白衣少女平静地看着眼前惊呆的人,叹了口气道:“教主要你死,可是我却不想杀你!你走吧!”
    “为什么要放过我!你会后悔的!”顾少康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出誓言,“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是吗?”白衣少女轻笑,“我等着你!”拉过头上的纱笠罩住了脸颊,白衣女子苍凉的眼光里闪过一丝悲悯之意,“不过,我劝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要再回来了!你会失败实在是因为你有一颗不怎么狠毒的心!”
    语音刚落,她腾然张开了双臂,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去。
    “圣女!”黄沙之上,连云寨大当家挺直了肩脊,厉声嘶喊,“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漫天的黄沙飞舞在他的身侧,他匍匐在地上,双目呆滞如死灰。
    “走得越远越好!”人已远去,但她飘渺而轻柔的声音却仿佛近在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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