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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却不是杀贾代化的好时候——他的名声太好了,一旦杀功臣的名声传出去,皇帝的名声会更加不堪。可是皇帝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贾代化一天一天的强大,这让他更加寝食难安。
    会不会自己命贾代化回西北,就是一个错误?
    皇帝不止一次反思自己的决定。怎么想,当时命贾代化回西北,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时西北行营之中,他已经安排了不下十名将官,收集贾代化勾结北戎人或是可能喝兵血的证据,还用十日一送粮草卡住贾代化的脖子,让他不得不对自己这位帝王伏低做小。
    都怪乔南那个混帐东西太过贪心,竟然敢直接扣下西北行营十日军粮。还有冯唐那个家伙也不是个好的,怎么就派人去与乔南对质,还与贾代化联名上折子?
    难道冯唐不知道自己把军粮运到他那里周转一下,为的是什么?
    皇帝不知道,从他想让贾代化对他伏低做小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贾代化放到了与自己对等的位置。天子,应该是独霸宇内的。出现了对手,皇位便有不稳的危险。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皇帝,叫来内阁阁老与兵部尚书,一起商议贾代化所请之事。权阁老至今没有回京,没有他和稀泥,首辅坚持应该从别营调兵去西北行营,张、柳两位阁老则觉得应该在西北就地征兵。
    首辅的意思与皇帝差不多,这一次抽兵去西北行营,可以多安插几个得力的人监视贾代化。张柳两位阁老则觉得只是一千兵士,从别处调兵还得适应西北苦寒气候与西北军的操练方式,不如就地征兵由西北军直接操练出来的省心。
    自从前次首辅提议内阁阁老去西北,次辅便修了闭口禅,轻易不再发表意见,皇帝便把目光看向一直没发言的兵部尚书:“兵部是什么意思?”
    兵部尚书想起已经回京的左侍郎说起西北军操练奇特之处,苦笑一下:“回圣上,臣以为不管从他处调兵还是从西北征兵,对西北行营影响都不大。因此不如从西北征兵,还可以略减西北百姓春荒之累。”
    你一个兵部尚书,操户部的心不合适吧?皇帝与几位阁老倒是想起权阁老前段日子派人送回的奏折来,备言西北今年春荒之害。再不从江南调粮,只怕西北百姓会达到易子而食的地步。
    少一千张成年男子的嘴吃粮,就能多活两千甚至三千百姓,对于地广人稀的西北来说,是一件划算的事。兵部尚书也是听了左侍郎的西北见闻,才如此进言。
    张尚书趁机向皇帝进言:“西北春荒严重,还请圣人尽快下旨江南调粮入西北,并收回西北一体加税的圣命。”百姓都饿死了,你去跟谁要银子?
    对收税银之事皇帝十分坚持,他都让西北减半税银了好不,如果西北百姓还敢不交,那就是不体天心,简称不知好歹。哪怕是首辅,也觉得皇帝有些过了,不就是内库失了百多万的银子,去岁的税银不是已经给你补足了吗?
    他们不知道,因为一次失了内库,皇帝突然意识到了银子的重要性,因为那段时间,不管是他想多做点儿什么或是想赏哪位妃子,都得从户部要银子。户部尚书最终的确会拿出银子来,可是中间总要磨叽几回,这就让堂堂天子觉得,自己因无银受制于人。
    所以这银子得要,还得多要。首辅原本以为只增收一年的税赋,一下子变成了固定项目,皇帝才不打算裁掉呢。
    内阁会议的结果,不过是定下由西北直接征兵,调粮与减税之事不了了之。贾代化暂时不能得知他的一道奏折,生生让皇帝与首辅之间都出现了分歧,此时也在操心着西北春荒之事。
    在贾代化的心目之中,西北要建成他的根据地。现在根据地里百姓快活不下去了,他也着急万分。好在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权阁老尚在西北,便让事情有了可操作的余地。
    贾代化这就不再与平州城犯冲,特意去了一趟平州城,说动权阁老出面召集三州守将会于平州,再一起到西北行营地界,参观了一下壕沟,由当日出战的吴卫讲述了第二次对阮垓之战中,壕沟所起的阻敌作用。
    三州守将听的两眼放光,哪怕这壕沟没有吴卫说的那么神奇,北戎人飞马都不得渡,只要能暂缓一下北戎人的脚步,就给守军以集结时间,不至让北戎人直接兵临城下措手不及。
    修壕沟,尽可能多、尽可能快的修壕沟,成了三州守将的统一认识。此时就是权阁老出面的时候了,他向三州守将表明,现在西北春荒,城里的百姓还好一点,农村的百姓几乎家家断粮。不如三州与西北行营省出一些军粮来,让百姓以工代赈,帮着三州与西北行营一起修壕沟。
    眼见三州守将面现犹豫,权阁老笑了:“三位尽管自己掂量,西北百姓本就不多,西北军已经决定这么办了。若是百姓到时都来帮西北军修壕沟,将来你们防区的壕沟没有修成,北戎人首先会从哪里犯边,就不用我说了吧。”
    许进早知冬日便有百姓帮西北军修壕沟之事,现在他也被那二十个教官感染,能替百姓着想一二,因率先点头:“我与西北军最近,当与西北军同进退。”
    另外两州的守将有什么办法?要是平州与西北军的壕沟连到一起了,下次北戎犯边肯定会选择他们的防线。也就一起点了头,同意了贾代化关于征百姓修壕沟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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