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庭搂的她紧,外面风雨稍歇,屋子里热,叶蓉赤着身,被他捂得一身黏腻,他声音发笑,“你管他做什么,我让你生,谁还敢驳了我的面子不成?”
避子药,叶蓉终归是没有吃成,被他囫囵收进了帐里。
翌日一早,叶蓉醒时,枕边已无人。她穿好衣裳下地,去妆镜前找早先收好的避子药。翻找了一通,连脂粉匣子都倒了出来,也没发现她早先偷偷收着的药。
叶蓉怔忪地坐在妆镜前,面色煞白,难道被那个混蛋收起来了?叶蓉只恨自己昨夜被他折腾太久,睡得太沉,竟没注意到他的动向。
“姨娘,您醒了吗?可要奴婢进来给您梳妆?”曦蕊昨夜忧心了一晚,始终想着春香说的窗前的人影。
她再三问了一遍,春香说没看错,窗前就是有人。但姨娘又不让她们声张。曦蕊这心里落不下。一大早,就过来看看,整夜也没睡好。姨娘对她们这么好,曦蕊不想让姨娘出什么事。
叶蓉对着妆镜,白皙的脖颈上残留着斑斑点点的痕迹,也不知顾华庭最近又发什么疯。心里窝火,推开交椅,对着外面道“备点水,待会儿我要沐浴。”
外面的曦蕊听见姨娘的声音,心里落下,看样子姨娘是没事,没事就好。
曦蕊心里想的事,叶蓉心里自然不知道。泡在温热的水里,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顾华庭故意搅合了她拉拢婉秀的事,现今又不许她吃避子的药。叶蓉心里发慌,昨晚顾华庭有多折腾她,她心里有数,保不准,他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给他生孩子。
不管他是为了借着自己羞辱东院,还是有别的企图,她这身孕万不能有。
用早膳时,叶蓉对着曦蕊嘱咐了几句,“近来待在屋子里烦闷,你今日去东街胡同里给我买两个棋子玩,顺路再给我抓点药。”
叶蓉把药方子给她,里面除了她偷偷记住的避子药,她又胡乱加了几味治风寒的,“悄悄地,免得让人多嘴说咱们院子多生事。”
“姨娘您病了?奴婢去给您找个郎中瞧瞧吧!”春香给叶蓉盛了碗粥,问道。
“不必,老毛病了,吃两副药就好。”叶蓉喝了粥,再嘱咐一句“走偏门,被人发现了就说是给我买棋子儿去的。”
曦蕊不疑有他,拿着叶蓉给的银两出了门。
曦蕊刚到偏门,就被迎上来的人撞了一下。
“哎呦,这位姐姐对不住,我在这给您赔个礼。”崔禹笑嘻嘻地弯腰道。
曦蕊睨他一眼,拍了拍衣裙上的水渍,想到姨娘嘱咐的事,没再多话就出了去。
阙和院
顾华庭靠着软榻看书,手边放着茶水,他眼皮搭着,指尖落在杯沿上,若有似无地划了两下,“她出去了吗?”
“回公子,已经打点好郎中,就等着十姨娘的丫鬟去了。”这一大早就被公子叫出来去吩咐东街药铺子的郎中,看到身上带着百合香的姑娘来他这抓避子的药,就要郎中去给她抓另一副滋补安胎的药来。
崔禹心里默想着,难不成十姨娘是有孕了?
第13章 重拾计
婉秀听了顾华庭的话,当即回院子就找来郎中,检查昨日叶蓉送她的珍珠粉。
老郎中用手掐了一把,捏了捏,放在鼻下,又放下手,面色凝起,“夫人,这脂粉里确实有少许的红花,长久用下去,会使您再无法有孕。”
婉秀面上不动声色,先送走了郎中。
“巧云,去把这匣子都扔了,还有昨日叶蓉送过来的全都扔了。”
等人都回来,婉秀立即让人处置了叶蓉送过来的所有东西。又封紧了院里人的口风,不得让人把消息泄露出去。
婉秀转了转腕上的镯子,神情不解,问道“巧云,你说我与叶蓉无缘无故,我有心与她交好,她又何必来害我?”
“依奴婢来看,或许是因为六公子。”巧云道“任谁都看出来东院的老太爷活不长了,她一个新入府的姨娘无依无靠,咱们六公子正值壮年,她许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蓄意接着您接近六公子。”
“住嘴!”婉秀道“这种有违人伦的话你也敢说。叶蓉她是顾老太爷的妾室,比六公子长了两个辈分,公子怎会看上她,和她做出这种事?”
“奴婢知错,请姨娘责罚。”
巧云跪下认错,婉秀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让她起来,下次别再说这种话。
面上说归说,婉秀对巧云的话心下想了不少,这深宅大院里什么事没有,更何况叶蓉那张脸,她见了都不禁动心,更何况顾六郎这个滥情的公子爷。
外面的女人她拦不住,但里面的女人她还是有法子的。她是顾华庭宠爱的妾,纵使在东院做点什么不得体的事,顾华庭也会护着她。
“巧云,你说十姐姐会水吗?”婉秀又问她。
巧云思索一会儿,才道“奴婢记得,前不久府里修葺了湖心亭。就是因为十姨娘住那,又不会水,老夫人怕她坠湖,才让工匠重新修的。”
入夜,婉秀就去了一趟东院。
叶蓉白日让曦蕊借着买棋子的由头,去了一趟药铺,这会儿回来,她自然还是要做做样子。
自己对弈了一会儿,愈发得觉得有趣,至入夜还在这执着白子。
春香在外道,“姨娘,西院的六姨娘来了。”
叶蓉这才起身收了棋局。
婉秀与她约在湖心亭,叶蓉心里还想着夜里顾华庭与她说的事,婉秀既然知道珍珠粉里有避子药,怎还会若无其事的来找自己?若不是想要说开,就会有其他的谋算等着她。
进了湖心亭,婉秀在亭子里摆好茶点,见她来了,热切地走过来“十姐姐可算来了,叫妹妹好等。”
叶蓉抬眼看她笑,她这一开口,叶蓉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婉秀拉着她坐,叫人倒了茶水“十姐姐昨日送的珍珠粉可真好用,只可惜让这些下人给打翻了,妹妹已经狠狠地责罚了他们。今夜妹妹厚着脸皮找姐姐来,就是想着再讨要一份。姐姐若不想妹妹麻烦,可再送妹妹?”
她说的真诚,若叶蓉不知个中缘由,怕是真信了。
叶蓉低头看她握着自己的手,回握她,“妹妹既然有求,姐姐怎会拒绝。想要多少,我这都有。”
婉秀谢过,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婉秀先走,刚起身,又道“姐姐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来时还给姐姐带了东西,但这天色这么晚,妹妹怕六郎回府,妹妹还要去伺候不好再回来。不若姐姐在此等候,叫下人跟着妹妹回去取。”
叶蓉凝神看她,那双看似温顺的眼却让婉秀经不住闪避开,她又道“姐姐只需等一会子就好,妹妹很快让姐姐的婢女回来。”
“好,春香,你跟着婉秀姨娘去吧。”叶蓉道。
春香机灵,当时就看出不对劲,又对上叶蓉的眼色,春香才福身下去,跟着婉秀走了。
叶蓉坐在石凳上,思量着婉秀要用什么伎俩对付她,又为何这么做。
夜里清凉,桌上摆着一盒子鱼饵,记得她来时,就看到婉秀在亭子内喂着湖里的鱼。
叶蓉拿起鱼饵,站在亭子边上,对着湖里洒饵,身后突然闪现一个黑影。余光一瞥,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水花飞溅,很快那人就落到了湖里。
只是叶蓉没想到,婉秀竟然不止派了一个人过来,身后的两人硬是将她按住,欲要扔进水里。叶蓉手腕一转,手中的鱼饵就要翻过去,倏地,她看到了湖边树下的人影,心下一转,改变了主意。被身后的人扔进了水里。
她水性不好,府里的人都知道。在水里拼命挣扎,水花拍打出涟漪,湖水翻腾,湖边的人见此,终于也下了水,把她从水里救了起来。
这人,没入顾府时她曾经有幸见过一次,是顾家东院的大爷顾南溪。
婉秀在上京做官家小姐时,被家里上下宠出了脾气,到现在还没改。有人若敢打她东西的主意,她干脆就会派人把她教训一顿。
原想着,让人把叶蓉扔进水里,她不会水,这大晚上,没人会出来在湖心亭那闲逛,她必死无疑。府里死一个不起眼姨娘,难不成老夫人还会带人找来她这西院?有顾华庭护着,婉秀自信没人会敢那她如何。
婉秀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全然不知道湖心亭发生的事。她随意拿出一盒子珍珠串给了春香,让她回去复命。
春香念着姨娘心切,拿了珍珠串就快步回去。
湖心亭内,叶蓉颤着身子,浑身都湿了个透。几近夏日,她的纱衣素白,透出里面的粉。好在月色当空被乌云遮掩,让人瞧不真切。
“今日多谢二爷出手相救。”
叶蓉环着手臂,没了发钗,乌黑的头发垂下来,贴在面额上。她嘴唇发白,声音都在发颤。
顾南溪捡起地上的大氅,给她盖在身上,没多问她那些人是谁,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叶蓉裹着衣裳再次道谢。
顾南溪背对着她,负手站着,“今日你我从未见过,我救你只是于心不忍,不忍亲眼看见一个人殒命。”
“奴婢知道。”叶蓉回他。
这般温顺,倒是让顾南溪微微侧目。今日他夜里回府,没通知府上,方走到这就看到一个女郎被人扔到了水里,他确实于心不忍才出手相救。原以为是府中的奴婢,但月色下见了她的相貌,连不近女色的他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本以为她会接机赖上自己才多加提醒,想不到她竟一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顾南溪便再无话,离开了湖心亭。
“二爷等等。”叶蓉叫住他。
第14章 暗生醋
顾南溪停住脚步,转过身。身后的女郎双手捧着他的大氅给他,感激道“二爷,这衣裳您收好。”
春香回来,见叶蓉一身的水,忙脱了外衣给她披上,“姨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一身的水?”
叶蓉摆摆手,没再让她多问,“扶我回去。”
折腾一个晚上,真是筋疲力尽。
纵使顾南溪不出现,她也有法子不让婉秀得逞。可巧的是,顾南溪来了。
她知道顾华庭暗中派人监视自己,他对东院厌恶至极。既然是顾南溪碰了她这副身体,亲自把她从湖里救上来,不管她二人之间有没有事,顾华庭日后应该都不会再来找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她以后再不必费劲心力地去讨好婉秀。
叶蓉这般想着,脚步越发得轻快。
而此时的阙和院,顾华庭应付完外面的商客,觥筹交错之间,他才得知顾南溪出海回来。
若说他这个堂叔,看着随和,但却比那个老爷子难对付得多。
从勾栏院出来,顾华庭照例让崔禹道今日叶蓉的事。
崔禹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地没个重点。
顾华庭听得不耐,使劲踹了他一脚,“支吾什么,她倒底怎么了?”
崔禹这才把话说明白,“今夜婉秀姨娘去东院找十姨娘说话,后来把十姨娘身边的丫鬟带走了。十姨娘在亭子里喂鱼,就被身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奴才扔进了水里。”崔禹觑着顾华庭越来越黑的面色,连忙道“小的本想救的,但,但…”
“但什么,快说!”顾华庭发了狠,剑眉横立,一拍桌案吓得他一个激灵。
崔禹被他一吓,嘴也溜了,“正巧东院的二爷回来,把十姨娘从湖里抱上来了。”
“砰!”
桌案上的茶碗被顾华庭抬手就扔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炸了满地都是。
大魏虽对男女管的不严,女子改嫁,立女户的不少。可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男人把女郎从湖里抱上来,衣裳又薄,难免会有个不妥帖的地方。
她怎的就这么没法子自保,偏要顾南溪亲自出手相救?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一时之间,顾华庭只觉眉间突突的跳,手臂上青筋暴起,气血上涌,那个女人可真是有法子来气自己。
崔禹自然看出公子的心思,但这事绝不可声张啊,十姨娘的名声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