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是与病毒亲密接触的地方,整个实验室按照要求,必须处于完全密封的负压状态。人流、物流、气流都是单向流动,以确保实验室的污染物不会因泄露而造成传染。
在正式进入负压实验室之前,怀儒需要在清洁区内穿戴防护服,而后才可以通过缓冲间进入实验室内。
几个学生和博士后们正在这里井然有序地进行处理标本、核酸提取等工作。怀儒站在角落里,静静地凝视着学生们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呼吸很是平缓,看学生的目光里却充满了关切:“时候不早了,你们手头工作弄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离开的时候,怀儒按顺序脱下防护服,通过淋浴间更衣后,回到清洁区。所有的必要步骤,他都时时谨记着。
巧的很,怀儒前脚才回办公室,案上的座机便起了“嘟嘟”的声响。他随手按下了免提键,旋即仰靠在座椅上,凝视着天花板。
“基金项目申请表我填好了,施老师您看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要是可以的话,烦请签个名,我这边就把其他材料一块发过去了。”说话的是去年新招的助理研究员小萧。
美国的科研经费问题,就如横跨在教授们头上的一道坎。就如怀儒所在的系里和院里,几乎就没什么科研经费支持可言。要想做课题项目,全靠着教授们自己去申请各种名目的基金项目来支持。
项目基金年年都有,经费大小不一。至于拿得多少,全靠着本事和运气了。申中了一个基金就算个人成果,挂在个人履历上看着也是光鲜。
特别是予怀儒这样的理工科教授而言,基金的支持更是尤为要紧。大如聘请博士后、研究员,实验室设备更新换代,小如差旅、会议、访学、餐饮,甚至是办公室的打印纸,统统都得从项目经费上走。
只要能报销,那就是粮弹充足,在项目里冲锋陷阵自是畅快不少。甚至有些终身教授要短暂从学校停薪留职,去外头企业里做临时顾问赚外快,都还得凭借着这些项目基金的名头去闯荡。
但是换个角度说,一旦有了新项目的念头,那就是一连串的麻烦傍身:从争取基金支持,到实验展开,大会小会的讨论总结,还有各种交叉学科的合作等等,没一样是省心事。
甚至是如何漂亮地把这钱花出去,都是一件微妙的事情。钱花少了,基金审批的人会觉得实验项目不值这个额度,等到下回再去申请,指不准还要吃闭门羹。钱花多了,又得防止滥用的问题,一不小心还得缠上学术腐败的边角。
“就这一份么?别的都投出去了?”施怀儒不经意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鼠标点击的声响,这是小萧在核对申请基金的样数。
“之前已经投出去四份了,今天这是第五份。”小萧轻声回道。
小萧自己就是沾着上一份科研基金的光进的组,早就听闻实验经费已经捉襟见肘。基金这玩意申请不易,总有个概率在。
要是施怀儒没有申请更多基金的打算,恐怕之后的实验项目进展都是个问题。而且更直接的是,若是如此,他就要面临失业了。
”辛苦了……”挂断电话,怀儒微微阖上眼眸,静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