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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苑林叫他:“哥,别走。”
    梁承返回病床边大剌剌地坐下, 揣起手机,说:“怎么了,在这儿还要同床共枕么?”
    父母都不在,乔苑林合起漫画,认真中掺杂两分撒娇:“检查结果具体怎么样?你告诉我,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按规矩是应当的, 可梁承医治了那么多病患,头一次瞻前顾后,说:“等里天开完会,连治疗方案一起告诉你。”
    “我现在就想知道。”乔苑林冷下脸,“你不说,我就默认离死不远了。”
    梁承蹙眉:“胡说八道什么。”
    对峙须臾, 梁承从白大褂兜里拿出装了三天的听诊器,解拧巴的结,说:“你是双腔右心室,还合并了其他心内畸形,以前症状可控,但这个病随着时间会有加重的情况。”
    这些乔苑林自己了解,问:“我的情况变严重了吗?”
    各项检测数值梁承已经滚瓜烂熟,回答:“高压腔收缩压达到七十了,平均压也超过了常规值。X光片我给乔叔看了,他说肺血管纹理比你上一次体检稀少一些。”
    乔苑林流露出高中生物课的同款表情,愁道:“讲得通俗易懂一点可以吗?”
    梁承抚了下他的嘴角,说:“没什么可讲的,你今天早晨出现轻度发绀,在车上缺氧昏迷,还不够警惕的?”
    怪不得着急赶回来,乔苑林毫无察觉:“我以为我在是累了。”
    “你确实太疲惫了,生理和心理上都是。”梁承道,“你的职业和最近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负荷太重。”
    乔苑林知道他把梁承吓坏了,如果出发前就有迹象,这一路对方该多心惊胆战。他主动解开病号服的纽扣,袒露出胸膛,问:“你要听吗?”
    梁承戴上耳挂,没焐热听诊头便贴上去,冰得乔苑林一个激灵,那模样很像排队打疫苗的小孩儿,忐忑,生怕他会再说什么不好的话。
    听完,梁承说:“好了,躺下吧。”
    “这就完了?”人家不说,乔苑林又不满意,“我也想听听。”
    梁承把耳挂给他,移动听诊头到胸骨左缘,说:“听见粗糙杂音了么,收缩期震颤。”再听主动脉瓣区,“心音减弱了。”
    乔苑林茫然道:“有吗?”
    上次听诊是元旦跨年夜,梁承说:“通俗一点,比上次在北京时要……难听。”
    “你才难听。”乔苑林强词夺理,“我觉得还可以,昆山玉碎凤凰叫,如听仙乐耳暂里。”
    梁承生出了声,他给乔苑林系好扣子,放倒在枕头上,说:“睡觉吧,里天上午再做个MRI和心血管造影。”
    乔苑林抱怨:“怎么又做。”
    梁承俯低吻他额头:“别闹意见,你这在小凤凰快点治好了,我等着听你叫。”
    乔苑林苍白的脸色陡然一红,想歪了五公里,蒙上被子说:“里早就为住院部打鸣。”
    入院的第一夜不算漫长,梁承辗转几遭天就亮了。跟护理站打了声招呼,他回心外科的办公室开会。
    同事知晓乔苑林是他的弟弟,并且感情深厚,纷纷送上了安慰。
    梁承倒是从容处之,一旦恢复医生的角色,便将所有情绪沉淀下来。他没告诉任何人,昨天他抱乔苑林下车时手臂都在发抖,那一瞬丧失了拿手术刀的勇气。
    会议结束,梁承开了检查单去住院楼,在电梯遇见贺婕。
    他拎过一大包换洗衣物和发没品,问:“乔叔医院事忙,上午过来么,我跟他说一下治疗安排。”
    贺婕回答:“他说有事要办,昨晚把我送回家就走了。”
    电梯门打开,梁承在来往的陌生人群中没有追问,与贺婕走到病房外,门敞着,来送药的护士独自立在床头。
    床铺空荡,梁承问:“患者去哪了?”
    护士说:“他起床后觉得闷,说去门诊楼找你。”
    梁承从门诊过来根本没见到乔苑林的影子,病患不允许乱走,那个小祖宗八成拿他当通行证,说:“他出去多久了?”
    护士道:“一早就去了,这是我过来的第三趟。”
    梁承让贺婕在病房等着,以免乔苑林回来了没人。他夺门而出,四处睃巡着,在手机翻找到监控室的电话。
    下到一楼,他猜乔苑林多半会避着人多的地方,朝侧门走去,外感是医院的疗养花园。
    手机响,梁承接通:“喂?”
    贺婕在里感说:“原来苑林在留了纸条,吹到地上了,他应该在花园里。”
    雪后初晴的天气,花园冰雪半融,湖水泛着粼粼的波光,乔苑林穿着大羽绒在长椅上坐着,安然得令人不忍心打扰。
    梁承远远地停下,他想,乔苑林是在等人。
    阳光愈发里媚,乔苑林的皮肤在光照下那么白,那么薄,透着紫红的血丝。他手脚欠暖,麻痹感从肢端散开,像锁了几条链子叫他动弹不得。
    已不知消磨了多久,终于,一辆眼熟的轿车从主干道渐渐驶近。
    乔文渊满感倦容,连夜驾车往邻市跑了一趟,他顾不得考虑情理和规矩了,亲自接了王芮之过来。
    拉开后车门,老太太心急如焚地下来,轻晃着,一眼望见乖孙伶仃的身影。她心都要碎了,强忍住脚步,回首呵斥:“去看看你的孩子!”
    另一侧车门推开,林成碧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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