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认为不破不立,压根就不用担心空间的崩塌,那是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假如说一定会发生,那也是新空间通道建成的时刻。也既是说,里克兰德认为,当他强行利用无数能量,硬生生撑大空间裂缝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条稳定的空间通道!谁也不能说这个理论就是错的,因为从来没有人尝试过这种疯狂的主意。
甚至神族内部也有一部分声音是支持里克兰德关于空间通道的设想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法神和武神听命于他?所以,这个世界上,天才和疯子很多时候都只有一线之隔,那条细线往往比缝衣针还要细得多,除了真正的神灵,谁也没法分辨出那条线的所在。唐福除了笑,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再做那些无谓的抵抗。
也是这个道理,有时候挣扎就意味着痛苦,但是经历过诸多痛苦的挣扎之后,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痛苦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呢……生活既然像一场无法反抗的强奸,那干脆躺倒,尽情享受算了……
唐福的识海中,精神力和魔法力所构成的滔天巨浪正在席卷每一个角落。晋阶大魔导师之后,唐福的识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原来的识海已经是一片汪洋大海,那现在的则是成千上万大海的聚合体!
原来的浪涛可以淹没如阑珊城这样的雄城,现在的滔天巨浪则可以覆盖整个大陆。五颜六色的光芒在识海里的天空中闪耀,每一道光芒就代表唐福的一个技能,而每一种颜色则代表着一个魔法系别。在单系魔法师的精神力空间里是看不到如此景象的,他们通常都是某一种纯粹的色彩,双系魔法师最多也不过两种颜色。
现在唐福精神力的浪涛也被抹上了这各种各样的颜色,看上去异常美丽,却又携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怖能量。这足以说明,唐福现在,心乱了。一艘扁舟,上面载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人,正在这惊涛骇浪之中载沉载浮。
唐福的声音从滔天的巨浪中,从漫天的五彩光芒中传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死结居然真的无解了吗?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伴随着他的话语声,数道闪电划过识海,几乎将无边无际的大海划成支零破碎的几块。瓢泼大雨瞬间就将海面笼罩起来,光芒四射的天空隐去,变成漆黑如墨的夜晚。幽幽的如豆灯火在那一艘扁舟中亮起,无论雨多骤,风如狂,却怎么也无法熄灭这黑暗中的一丝光亮,正如再大的绝望底下,也总存在着一线希望。
假如将镜头移近那艘小船,你就会惊讶地发现,那无论暴风雨多么狂暴,始终安坐如山的年轻人,却长了一幅跟唐福一模一样的面孔!
面对唐福的疑问,这个酷肖他长相的年轻人沉默半晌,随即回答道:“是的。”
他的语气声调跟唐福也很像,简直如同一个人在说话。天空和大地瞬间安静了下来,海洋退潮,露出了土黄色的海床,那里头有无数绿色的草木在发芽拔节,一寸寸长高。
似乎只是过了一瞬,海洋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无边的草原,以及上面无数的参天大树。酷肖唐福长相的年轻人所坐的那艘扁舟,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棵巨树上头的木屋。年轻人站在木屋外头,昂首看向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微风在森林中拂动树梢的嫩叶和枝条,也拂动着年轻人额头的碎发,显得他眉毛下头的两只眼睛亮得耀眼,灿若星辰。
唐福一步从天空中走了下来,再一步便走到了年轻人的面前。微风不再吹拂,森林停止摇动,空间凝固,时间静止。唐福站在年轻人的面前,就像是站在镜子跟前一样。他点点头,如同见到一个熟识的老朋友一般。长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同时向前跨出一步,以两个人的距离来说,百分之百应该撞到一起。
他们应该额头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胸膛上结实的肌肉在很贴身的距离上面面相觑……然而预期中的碰撞却并未到来。长相酷肖唐福的年轻人如同幻影一般,穿过唐福的身体,消失不见。或者说,唐福和酷肖自己的幻影,合二为一了。
里克兰德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怎么也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居然也能飞了!
他自认为已经将一切细节都考虑到了极致,在真正动手之前,五名神族法神已经联手将唐福周围的空间彻底禁锢,别说唐福还只是个大魔导师,就算他是法神也不好使。所以唐福想要通过瞬移离开战场,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是按照里克兰德的剧本丝丝入扣地一步步发展,但到戏肉即将来临之际,五位神族武神的攻击就要毫无保留地施加到唐福身上的时候,情势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唐福,居然原地消失不见了!里克兰德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在那个关键的时刻眨过眼睛……
但是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留下痕迹,哪怕鸟儿从天空飞过,都会留下翅膀的印记。在唐福原先站着的地方,一道流光突兀地闪现,然后陡然消失不见。然而在众多神族高手的眼中,这道流光却并没有消失,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往他们头顶上的空间裂缝飞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真的飞,空间魔法师会告诉他们,看上去像是飞行的轨迹,实际上是一种短距离的瞬移,但是速度太快频率太高,以致于在看到这一幕的生物的眼睛中留下了连续的影像。
当然,在场的五位神族法神没有一个是空间系的,假设真有一位空间魔法师在这里,他大概也顾不上饶舌,而是要跪倒在地顶礼膜拜——这种短距离多次快速瞬移,乃是空间魔法中的至高存在,是将看似不可分割的空间当做一条路在走,或者说将每一个段路当做是独立的空间在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