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蠡北做完手边的小组报告,和邵阳、苏红逛了个最近新开在学校边的大型商场,没忍住又为那一位挑了一条与他表面如出一辙的斯文领带。
深蓝色复古的条纹既不会太过繁复,也不会显得缺乏内涵。
身边的邵阳和苏红一边感慨她挑选男士领带的眼光优越,一边又暗自惋惜大学过了大半可惜还没有半朵桃花的现实。
沈蠡北作为包租婆偶尔的请客也都被她们拒绝了。
邵阳下定决心要减肥,苏红则是不好意思再让沈蠡北增大开销。
沈蠡北回到宿舍,打包好这个圣诞的礼物,又悄悄地将本来不舍得半个月也没等到打折的Lepitprince联名的领带夹放入同一个盒子。
沈蠡北听说容郁还在sit办公。
平安夜那天她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很容郁打个招呼,在黑色吊带丝绒裙外披了件风衣,便冒着今年的第一场姗姗来迟的雪去见他。
半路上,沈蠡北的高跟鞋踩到了黏糊糊的泡泡糖,或许是那一刻她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正在发生
但她走得实属太匆忙了,来不及顾得上脚底传来淡淡的不舒适感。
与物业随手打了个招呼,手中提着的网红抹茶慕斯蛋糕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静谧美好,散着悠悠烘焙香。
sit大楼的电梯平稳上行。
然后,就在沈蠡北推开那道厚重的门前
男人慵懒恣意的玩笑声充斥门外。
林拢向来有话就说,外人不在愈发没有收敛,肆无忌惮,“容郁你厉害啊,现在那个沈大小姐可不就被你吃得死死的吗?难不成她还敢甩了你找别人,她舍得吗?”
“我当初害怕你得不了手,现在想想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轻轻松松一石二鸟,不仅得到了美人,还可以拿着美人的家庭背景在谈判桌上也是增加砝码吧……”
容郁没有半点矢口否认的意思。
只是过了许久,才开口,“这些话不要和别人乱说。”
“怎么,还怕小女朋友生气不成?”林拢玩世不恭地举起磨砂玻璃杯,半杯朗姆酒下肚,几分醉醺醺的吹捧,“就算再生气,也经不住你一哄的。”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不是么?
沈蠡北以为自己不会太难过的。
因为一开始他的目的如此显著,除了她的身价财富以外,这个泯灭人性的容郁还能贪图自己什么。就像是一个陷阱,放上香气扑鼻的诱饵,第一次她没有坠落,第二次她仍没有,就假设这就只是一块开阔的平地,而不把这里当做是诱人的陷阱了。
她可以接受被欺骗的开始,却无能为力地面对这个结局。
推开这扇门前,她的眼泪竟然就不争气地落下来。
凭什么虚与委蛇的那个外表永远儒雅绅士的容郁就算被戳穿也可以装作没事人,最后狼狈不堪的人却是她?
她也曾热烈的回应他虚假浅薄的爱意,可到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
昂贵的领带夹重新塞入马鞍包里,廉价的抹茶蛋糕才是容郁的绝配
一滴泪早已风干。
她敲了敲门,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踩着没有棱角的玛丽珍圆头高跟温顺小意地跑向他。
“阿郁,你都不找我过圣诞的吗?”
林拢轻咳了声,摊手道,“我就不当碍眼的电灯泡先行一步了。”
他披起一件pu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容郁完美的笑容蒙上一层阴影,他一边收拾林拢剩下的烂摊子酒瓶,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北北,你来这里多久了?”
沈蠡北天真无害:“我刚到啊。”
她又直接岔开话题嗔怪道,“不过从学校拎着这个小蛋糕过来,腿好酸哦。”
“那我帮你揉揉。”容郁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他庆幸沈蠡北没有听到任何一句不该听见的话,也庆幸林拢走得早,不然他根本不可能为沈蠡北习惯性地脱鞋,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他不会承认自己可以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然而,林拢发觉他楼下前台妹妹送给他的平安果没拿,回来就恰好看到这一幕,那个曾经傲然淡漠,一开始把利用挂在嘴边的少年单膝下蹲,眉心舒展地靠在了女人腿边,一只手摸在了女人脚心。
这兄弟怎么也没想到……况且他每次说容郁是不是爱上了他的金主沈蠡北,容郁都格外沉默。
有些人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呗。
可惜自己嘴太贱了。
这要是嫂子晚来一步,可不是要当场就和他们翻脸吗?
沈蠡北单纯享受着容郁的揉脚,这一次的享受不再像往日一样感恩自家男朋友辛劳付出,更多的只是为了这廉价劳动力和赏心悦目的一张脸。
到林拢又偷偷摸摸进来时,她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林拢,你该走了哦,别再回这里。”
林拢当时觉得小嫂子恐怕只是不想让他打扰到他们情侣两人的私密空间,但没想过,第二天开始他就被这所大楼彻底禁止初入,他那些剩下的私人物品打包在三毛钱一斤的破旧纸板箱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