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发现了,自从没了武功,就只有被气死的份儿。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得到了终结,她被城里所有人当个宝儿似的供起来,生怕她磕了碰了。
一切都要源于前些日子的困惰。
许是因为春困秋乏,近来左玄裳总是犯困,无时无刻不在打着哈欠。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池墨以为她是累着了,便也没太在意。
直到有一日所有人在一起吃饭,不知怎的,她突然犯起恶心来。左伤不愧是医者,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连忙抓过她的手腕把脉。
果然,她有喜了。
桌上所有人都陷入了喜悦的气氛中,池墨也是又惊喜又激动,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只有左玄裳对她把脉的结果表示怀疑,“你确定吗?我之前练的可是七无决,至阳至刚。我不仅不可能怀孕,我连葵水也没有啊。”
“哎呀,你都说了是之前嘛。你现在武功已全废,身子自然就恢复成正常模样啦。”
她还是对左伤的话半信半疑,毕竟她实在感觉不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
可之后越来越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段时日她总觉得头晕乏力,池墨每日都要给她按摩许久,却丝毫缓解不了她身体的不适。
尤其是食欲不振,恶心干呕的时候,更是看得池墨在一旁既担心又着急,恨不能全部替她受了。偶尔还会抱着她提议,这个孩子不要了。可想想落胎对她的身体伤害也很大,便只能一边心疼,一边尽力缓解她的不适。
左玄裳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生孩子。更是从来没想过,生孩子是件过程这么痛苦的事情。
这些日子除了身体上的难受之外,她更担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是像左时戏一般叛逆,那她岂不是寿命都要被气得少几十年?
说实话,她真的很讨厌小孩子。
有一日她问池墨:“你希望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池墨毫不犹豫地答她:“女孩子。我想要个女儿,像你一样好看的。”
她又问:“那若生出来的是个男孩子怎么办?”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他,他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都说男孩子同母亲关系好,那岂不是日后要天天粘着玄裳?且男孩子大多调皮,若是以后这闯祸那闯祸……
仅是想到这里,池墨的脸上便已露出嫌弃的神情。
他斩钉截铁道:“不如将他寄养在叶芙那里?”
“……”左玄裳无语地看了一眼这位未来的老父亲,“你有点偏心啊池墨,那若是生的女孩子,照你这偏心的程度,我同她吵起来你岂不是要护着她?”
意识到她在吃自己女儿的醋,池墨弯起眼角保证道:“断然不可能。她是我的小公主,但你是我的命。”
“油嘴滑舌。”好听的话对她没用,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屋,心里莫名有些生气。
若当真生了个女儿出来,池墨肯定要天天围着她转,说不定,以后护着的人也不是自己了。
一想到此处,她就万般希望自己独自里怀着的是个男孩儿。就算调皮,打一顿就好。可女儿若是调皮,不仅不能打,还有人护着,想想就气得半死。
池墨跟进屋内,继续耐心地哄着她,“我不是油嘴滑舌,我说的都是真的。若你同她吵起来,我定是无理由站在你这边的。我只是觉得,若是生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女儿,长大了肯定很漂亮。但男孩子若是漂亮,那便太没有阳刚之气了,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那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儿子若是像你呢?”
“嗯…儿子像我不好,你会喜欢他,不喜欢我。”
“谁说我喜欢你了?”
“那你不喜欢我,为何给我生孩子啊?”
“我不想再造杀孽行不行?我现在信佛了行不行?”
“好 ̄你说什么都对。不要生气了,会长皱纹的,虽然长皱纹我也喜欢。”
左玄裳再次丢给他一个白眼,“油嘴滑舌。”
虽是这么说着,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弧度,这场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的辩论,也随之宣告结束。
罢了,一切都看天意吧。
后来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左玄裳连一个完整的觉也睡不好,无论是躺着还是侧着都喘不过来气。
她睡不好,池墨自然也不会睡,于是整夜整夜的陪着她。直到她感觉舒服了,确定她睡着之后,他才会堪堪睡去。
虽是陷入了睡眠,但他不会让自己陷进太深,而是一直保持着浅度睡眠,生怕左玄裳半夜里有个什么不适,而自己却没有陪着她。
偶尔她也会好奇,生产的时候疼不疼。左伤同她说,生孩子超级超级疼,比断手断脚、打断全身骨头、扒皮掏心还要疼。
她有些不信。
怎么说她也是经历过半死不活的人,什么疼痛她没受过?生个孩子有那么疼吗?
但事实证明,还是她太天真了。
农历十一月初七,冬至。
响破天际的嘶喊从屋内直冲入云霄,听得池墨在屋外整颗心揪成了一团。他从来没有听过她将疼痛喊出来,且喊得如此大声,那该有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