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烟罕至的山路,纵横崎岖,q市秋天的风格外凌冽狂躁。
司空念在接近目的地时,面无表情的脸上也起了变化。
刺痛,怀念。
在单独的一处墓碑前,她停下脚步。
“霆哥,我来看你了。”
声音很轻,被山间冷风吹的支零破碎。
她冲着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抬手轻轻落在照片上。
三十五岁的墨司霆,成熟,稳重。
对属下看似严苛,不苟言笑,可私下却是司空念见过的最暖心最专一的好男人。
只可惜,他的一切都定格在三十五岁。
司空念也明白他的心思,却还没来得及抓住彼此的红绳,他就死了。
墨司霆死后,眼角膜没了,心脏,肾脏,肝脏,全都没了。
“霆哥,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我会用墨家人的鲜血来祭奠你。”
司空念将一束白色幽兰花轻轻放在墨司霆坟前,起身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司空念瞬间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身子一闪,快速躲在一棵树后。
七八个黑衣人朝这边缓缓走来,也堵住了下山唯一的路,司空念脸上闪过一丝烦躁。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躯挺拔,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利索短发,刀削五官,眉毛很浓,却压不住眼睛的神采。
司空念看他第一感觉就觉得,这是一个五官气质极具侵略性,表面透出一丝狠劲儿,内里却阴郁复杂的狠角色。
男人五官与墨司霆有着几分神似,却是完全不同的气场。
墨司霆看似严肃,其实私下性子又暖又豁达。
可眼前的男人,却给人一种外冷内更冷的感觉。
“哥,我来看你了。”
男人开口,声音清透。
司空念视线落在男人眼睛上,深邃无垠的一双墨瞳,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墨家三兄弟,墨司霆是老大,墨司辰的照片她见过,不是这样子。
那就只能是墨司翊了。
传闻中病重多年,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活死人。
就是他,摘走了墨司霆的眼角膜?
墨司霆说过,墨司翊不喜欢拍照,所以即便是他这个大哥,也没有墨司翊的照片。
墨司翊视线落在墓前的白色幽兰花上,一贯平静无澜的瞳仁在瞬间泛起涟漪。
大哥出事前定的花束就是这个款式,是大哥喜欢的那个人来看他了?
“谁在后面?”
墨司翊猛地抬头,冲着司空念的方向喊了一声。
他天生触觉听力都很敏锐,从站在坟前,就感觉到了四周还有其他陌生气息。
司空念戴好口罩,拉上了黑色卫衣的帽子,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墨司翊看到一抹单薄身影站在离自己七八米的距离,五官都被帽子和口罩挡住,眼睛也遮挡在刘海下。
“花是你送的?”
墨司翊指着坟前的白色花束。
司空念没说话,插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抽了出来,飞快的扔了一个催泪闪光弹。
几乎同时,她抬脚朝墨司翊身侧的山路跑去。
她不能让墨司翊抓到,她还要进入墨家,查清楚霆哥的死因。
墨家的人,她都信不过。
墨司翊眼前白光闪过,一道微冷的气息从身边扫过,他本能的抬手抓了一下。
奔跑中的司空念被墨司翊抓住了手腕,她毫不犹豫的抬脚踹向他小腹,又快又狠。
嘭的一声,墨司翊倒在地上。
“三少。”保镖田川第一时间接住了墨司翊倒下的身影。
下一刻,墨司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人已经晕死过去。
“杜光,快撤。”田川喊了一声,立刻扶起昏迷的墨司翊。
“钟先生早就说了,三少这身体不能出门!这下出事了吧!”杜光一脸菜色的喊着。
他和田川被钟先生责罚不要紧,关键是三少不能出事!
昏迷中的墨司翊手心紧紧抓住了一条红珊瑚手链,手链的吊坠刻入掌心,留下深红印痕。
楚园。
“这么多人都抓不到一个?”钟文耀坐在沙发上,儒雅外表此刻却透着狠厉。
杜光和田川跪在地上,脸上有伤,刚刚受了家法。
“因为三少突然晕倒,所以不敢想别的,让那人跑了。”杜光低声开口。
“你们不听我命令,隐瞒三少行程去墓园,现在出事了,以后还让我怎么信你们?”
钟文耀神色严苛冷峻。
“钟先生,我们……”
“钟先生,三少醒了。”田川话没说完,楼上的保镖就匆匆下来。
“知道了。”
钟文耀即刻起身,西装都顾不上系扣,转身朝二楼走去。
田川和杜光也想上去看看三少情况,被钟文耀一眼瞪在了原地。
“继续跪着!”
钟文耀一声令下,田川杜光乖乖听话。
他们敬三少,怕钟先生。
但钟先生怕三少。
钟文耀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房间静谧一片。
墨司翊的房间是经过特殊改造的,隔音又防弹,这些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别罚他们了。”
墨司翊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眼神压抑着幽黑深邃的光。
“是,三少。”钟文耀看到墨司翊的状态,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三少没事,就饶了那俩小兔崽子。
“放消息出去,就说我病情恶化。之前有人入侵tos系统,专挑我私人档案查看,有人在查我,我要确定一下是不是韩家。”
墨司翊的话听的钟先生一凛。
“每天都有想查三少的人,但能找到tos的几乎没有,偏偏在墨家和韩家将要联姻的时候出现,三少,您是怀疑韩家那边有人不对劲?”
钟文耀立刻反应过来,一旦三少病重的消息传出去,韩家一定会登门拜访,他们要知道这联姻是否会变。
三少要引韩家的人来楚园,亲自试一试,他们谁是人谁是鬼。
“去办吧。”
墨司翊挥挥手,眸子垂下,星眸暗沉无边。
洲际酒店高级包间。
“嫁给牌位怎么了?这么多年,你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韩家的血汗钱!白养你到二十岁,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哑巴了?”
说话的是韩家祖母韩赵秀丽。
年逾七十,说话中气十足,随便一个眼神就是满满的傲慢和算计。
在她对面的司空念低头拨弄着手机,有些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咖啡色长发衬托的白皙到有些病态的皮肤,闪着一层微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