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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青梧被他压在床上,绣有金丝芙蓉的柔软衾被向下凹陷,这种微妙的弱势让她有些不适,敛起秀眉,看他。
    随后怔了怔。
    或许是因为微醺的缘故,谢正卿眸光失了往日的冷淡自持,映衬着红烛暖黄的灯火,软化成脉脉春水,一丝一缕地绕在她身上。
    大小姐身边从来不缺乏倾慕者,愿意为了她一句话刀山火海里走一遭的也不是没有,他们的目光时如出一辙的痴恋缠绵,她看多了,也就觉得腻烦。但是至今为止,大小姐还没见过谁的目光比谢正卿更复杂,那里面纠缠着的爱与恨,得而复失的惊喜与举棋不定的迟疑,最后落到她身上时,都会让她感觉到沉重。
    有点意思,她想着。不过也只有一点,转眼就被她忽视了过去。
    谢知白俯身,又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她头上的发饰之前掀喜帕时已经去了不少,还剩一支金钗欲落不落,他偏过头,衔住它,一点点向外抽离,乌发云雾般散落而下,与他的相互交缠,不分彼此。
    他捻着二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忽地就想起那句“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来。上辈子他们的情况太过特殊,他不能娶她,她也不想嫁他,纵使巫山云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于是默契地略过了成婚这件事。
    但是这一世不同,她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所以他心中才会生出白头偕老的妄念。
    这念头一生,让他自己都觉得虚妄。谢夫人曾问他,若是娶回她,可有把握让她收了心,安心相夫教子。
    他回以缄默。
    因为他没有把握,大小姐的心太过冷硬,除了那个丫鬟,谁也没办法挤进去。如今重来,他舍不得用上辈子的办法威胁她,唯一的优势被他放弃,却又找不到别的办法。
    思及此,他不由得寡淡地笑了。
    “青梧”他在她耳边轻轻开口,似乎是认命,似乎又是疲惫,“你欠我的是你先欠我的”
    他反复在她耳边说着这句话,惹得大小姐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欠他了?她根本就没招惹他好不好?他也要考虑一下她这个莫名被赐了婚的人的心情好不好?
    大小姐微恼,她正要跟他理论,他已经压了下来,唇齿间的酒香气透过吻渡入她口中,幽凉的液体流经喉咙,余下的辛辣感让她的眼睛都染上了一层水色。
    盛着合卺酒的玉杯从他手中跌落,在地上咕噜噜滚着,残留的液体沿着边口溢出,然而床上的两人此刻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它了。
    喜烛蜡泪斑斑,红罗帐内,修长手指解开她身前盘扣,层层迭迭火红色的嫁衣下,肌肤莹润如玉。他埋首在她胸前,一寸寸吻过,像是在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又像是在感受着她的存在。滚烫呼吸落在她身上,如同星星火苗,似要将她从内到外点燃。
    细细薄汗从她额间渗出,她喘息着,不由自主抬头,却又被他含了唇,勾缠着深吻,耳边听到的,俱是两人交缠沉重的呼吸,以及交迭在一起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如闷雷阵阵,锣鼓喧阗,让她都有微微的眩晕。
    火红的嫁衣散乱解开,他的手指微凉,顺着她的腰线滑落,于每寸肌肤上流连逗留,每一下都激起她身体的战栗。欲望染上他的眉眼,他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握了她蜷缩起来的纤细双腿,微微直起身,朝着逼仄之处挺入。
    很奇怪的,她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大概是眼前人过于温柔的动作,所以在他进入的时候,她也只是因那点异样不适地蹙了眉,但很快又被他压入欲望的汪洋中。
    “青梧”他纠缠着她的唇齿,似乎想要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问出一个答案,“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太快了她仰起头,轻轻喘息着,眼尾沁出泪来,视线都有些模糊。她心中还守着那一点清明,对他的话不作回答。
    这世间的情爱于她而言,是握在手中的刀刃。刀刃的尖端对准的是他人,可有见过将刃尖对准自己胸膛的人?
    她可以因为他将她从泥潭里拉出来而感激他,但再多的东西,她给不起,也不想给。
    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恍惚中,那颗在胸膛里跳动的心脏似乎痛了,疼得他都有些发冷。
    慢慢地,他扯起唇角笑了,声音轻的像是拂过林间的风:“青梧你可真叫我难过”
    他再次俯下身,动作不复之前的轻柔,在她身上不知疲倦地索取,她咬着唇,到底是忍耐了。
    红烛燃过一半,晚来的风吹落红纱,帐幔垂下,薄光勾勒出两道交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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