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钊微微一笑:“我也就是想看看什么人,能让孤的靖北王念念不忘。”
云江宁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转头深深望了眼来时的方向,握了握腰间的佩剑上的宝石,又转头大步走了出去,他很开心幸福,那就很好了,我替你守着北楔,守你一世太平安康。
元钊却仍然笑着道:“皇上没许婚呢,其实孤王倒是觉得,把你还给北楔,孤已经很满意了。”
云江宁掀起车驾请他上车,元钊看他神色怅然,知道他必是舍不得昭信侯,却也只能压下那点酸意道:“好吧,回去,你带我把这京城都走走吧?”
不过一盏茶功夫,客人都走了个精光,园子里仍然繁花似锦,鸟声婉转。
姬冰原转头看到云祯不知道想到什么,正在一个人笑,有些不明所以,云祯笑道:“我看姬怀盛前些日子从江南回来,明明都躲着君大夫,这几日不知怎的忽然好像又好起来了,天天凑一块儿,君大夫好像也不捉弄他了,日日倒是说些见闻,好像还约了要去海外看看。我猜姬怀盛今日一定和您告假了是不是?他恨不得立刻脱手清平王,然后和君大夫去海外看看呢,好像是弄了条海船……”
姬冰原:……
云祯道:“您准了他假没?”
姬冰原:“……准了。”
云祯哈哈笑了下,又悄悄挤眉弄眼:“其实我觉得也挺好,怀盛人真的挺不错,君大夫一个人孤独,有怀盛热热闹闹陪着,而且君大夫这人这么清高,不理俗务,偏偏怀盛又十分精于此道,定然能替他打理好诸般俗务,倒是配得很,他们这一路出去,一定玩得开心。”
姬冰原难以置信:“君聿白?姬怀盛?”
云祯拍了拍他肩膀:“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不过看他们如今应该也只是玩伴,也挺好的,我可羡慕死了,能去海外玩呢!”
姬冰原道:“你也想去?”
云祯转头看他,眼神含笑:“不想,国不可一日无君,您上次陪我去一次江南已经很难得了,我陪着皇上在京里。”
姬冰原听他这说话情意深重,微微也有些感动,心想这孩子倒是懂事许多,从前明明胡闹轻浮,如今看起来——嗯,倒有些皇后的风范了。
云祯却上前拉着他的手笑道:“好了,都这般了,皇上可别再吃醋了吧?我陪皇上游湖去。”
姬冰原看他笑容可爱,不由起了身,两人携手出去,果然湖边已停了御船,两人游了一下午,又用了晚膳,才一并回銮。
姬冰原却借口还要批折子,回了南书房,一一看了许多奏折,直到深夜才回了寝殿,果然看云祯等不得,早已在龙床内安卧睡着了。丁岱服侍着他宽衣上床入寝,他躺在云祯身侧,看他酣睡着,眉目沉静,嘴角尚且还含着笑,是一副十分幸福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云祯的头发,忽然微微一笑,心里倒是十分羡慕起另外一个自己来,若是这般能护住吉祥儿平安康泰,倒也不错。
倦极入睡之时,他隐隐有了预感,果然等到再次清醒过来,睁眼之时,他已回到了那具沉重的,衰弱的病躯内。
睁开眼睛,他只觉得眼睛十分酸楚,不由自主掉着眼泪,他伸手去擦,却被君聿白按住了:“皇上,这以毒攻毒确实有些猛烈,您再歇一歇,可喜的是适才臣替你把了脉,毒清了许多,想来再调养些时日,辅以用针,您眼睛就能恢复光明了。”
君聿白声音带着喜意,姬冰原低声道:“以毒攻毒?”
君聿白道:“皇上昨日忽然愿意尝试这方案,臣也很意外,但的确虽然行险,却的确是对症,如今脉象有力许多,再好好调养,臣有信心能恢复您昔日健康十之七八。”
姬冰原躺在床上,果然觉得身上似乎才出过许多汗,比平日更为疲惫酸疼,但却又仿佛轻松许多:“朕同意以毒攻毒?”
君聿白笑道:“是,昨日皇上忽然恢复了昔日生气和斗志,臣也不胜欣悦……”他语气忽然带了些哽咽,像是喜极而泣,姬冰原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摸索着去擦他的眼泪:“好了聿白,都怪朕从前太过消沉……”
君聿白道:“皇上受苦多了,消沉也难免的……”
姬冰原微微一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该送折子来了没?”他忽然和那另外一个自己也起了争竞之心,他居然能将整个国家治理得如此繁荣昌盛,井井有条,难道自己竟比不过?
旁边丁岱一怔,低声道:“皇上,您忘了,昨日您给姬怀素赐了黄粱终——罪人昨日已伏诛了。”
姬冰原也呆了下,片刻笑了,这是为云皇后出气?他摸了摸额头道:“朕是有些头晕迷糊了,是,赐死姬怀素,那朕总该有别的安排吧?”
丁岱道:“尚未发丧,对外只称病,如今禁卫已守好了大内,宣晋王之子姬怀盛进京的旨意已在途中了,想来不日姬怀盛便奉诏进京,内阁大臣们正在处理朝事……您昨日有口谕,拟封姬怀盛为皇太弟,先教一段时间看看。”
姬冰原笑了声:“行吧,姬怀盛,为人淳朴,聪明颖隽,只是功课上有些疏忽,少不得朕再费心教教了。”他握了君聿白的手,忍不住又笑道:“聿白,到时候你可和姬怀盛多亲近亲近,应该能和他聊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