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年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套灰色保暖内衣。
斌子说,这是于智重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平时根本舍不得穿,但是经常会拿出来看。
昨晚于智重说外面冷,回屋穿了这套衣服出的门,斌子当时还开玩笑的说,今天过年还是过节啊?你终于舍得穿这套衣服了,只是穿的不是季节。
妈妈在一边不停的抽泣,“智重这孩子怎么这么苦,挣钱挣那么多,可花在自己身上却那么舍不得,这衣服都这么旧了……”
我呆呆的看着于智重,我已麻木地失去了思维能力。
我哭不出来,我觉得眼前看到的这个又黑又老还浮肿的于智重离我一直喜欢的于智重相差得太远了,不管是相貌,还是其他方面。我的感觉已经麻木了。
虽然我一个月之前我还看到过他,也知道他已经变的这么浮肿,这么黑,这么老,可我仍旧不敢相信。
尽管他已变的和从前判若两人,但那至少是活生生的人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温度!毫无意识!
在北京听到他已离世的消息,我不相信,我得回来求证他并没有死,可是当我看见这一切,我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抚摸着于智重穿的这件灰色保暖内衣,突然在口袋边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掏出来,是一封信,准确的说是一封遗书。
关于财产的问题。
他的财产大姨和我妈一人一半。
最后,他提到,希望死后能葬在映山红盛开的那座老虎山上。
那座他替我挖回三棵映山红的那座山上。
看到这句话,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为于智重整理衣服,梳理妆容,梳子一下子一下子梳在他浓密的头发上,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头发黑而多,而且很难得的很顺直,并不杂乱,一直到现在都这样,一点也没变,我忍不住伸手抚摸上他的头发,还是那么熟悉的触感,有些硬但并不扎手。
以前我这样摸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眯着双眼将头靠在我的胸前。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动也不说话,更不会眯着双眼靠近我。
我失声的痛哭。
妈妈过来拉我,我抱着妈妈,“妈,我不要他走,不要……不要……”
于智重的葬礼很是低调,因为大姨身体不好,我们一直没有告诉大姨,但我知道,瞒的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于智莉我们压根就找不到她人,至于前大姨夫我根本不打算告诉他,如果不是他的出轨,大姨和他就不会离婚,如果不离婚,大姨就不会生病,如果不生病,于智重还在学校念书很快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不会为钱而烦忧,更不会为钱而累成那个样子,直至离世……
虽然国家明文规定必须得火葬,可是在我们那,还是实行土葬,这个时候,根本看不到映山红,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天气阴沉的可怕,风凛冽着,咝咝的割人,放佛也在哭泣。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少,外公、外婆、小舅、小舅妈、我、爸爸妈妈,还有斌子。另外还有一些村里帮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