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的脑袋靠在永琪的肩上,一会儿蹭蹭他的肩膀,一会儿蹭蹭他的脸,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身边作乱。
知画的一缕发丝落在永琪肩头,永琪用另一只手把玩着乌黑的长发,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知画,我明日去接小燕子回来。”
知画的动作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察觉到她情绪上的低落,永琪无可奈何,“知画,对不起。”
知画伸手,去揉开他紧皱的眉心,“不要说对不起。筠亭,你没有错,你和姐姐是患难夫妻,你们情深意长,而知画只是一厢情愿的爱你,是知画贪心了。”
永琪闭了闭眼,将她搂得更紧。
知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筠亭,把姐姐接回来吧。”
“毁了你的画是小燕子的不对,我会让她道歉的。”
知画笑容浅浅,“没关系,画就是一个物件,毁了便毁了,不要为了物件伤了姐姐的心。现在想想,我画的并不是那么好,下次再画更好的给筠亭看,好不好?”ⅩⓨúsℎúⓌёń.cδⅿ(xyushuwen.com)
“……嗯。”永琪声音微涩,在她额头浅浅落下一吻。
第二天,永琪早起醒来上朝,身边的人还在睡,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永琪眉目舒展。
他蹑手蹑脚地下床更衣,还不让任何人惊动知画。这份心意,景阳宫的宫人们看在眼里,知画这边伺候的人喜气洋洋,小燕子房里伺候的几个奴才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等永琪一走,知画也起身了,叫来珍儿翠儿洗漱梳妆,用完早膳以后带着丫鬟一块儿去荷花池采集露水,再折了些莲叶莲蓬。
回景阳宫就一头扎进小厨房,做了许多小点心,然后拎着食盒去慈宁宫。
老佛爷昨日在景阳宫没等到他们,心里肯定有气。
“老佛爷,知画来给老佛爷请罪了,老佛爷别生气。”知画把小点心交给晴儿,说:“这些都是知画亲手做的,请老佛爷先尝一尝,若老佛爷觉得不好吃,知画认罚。”
晴儿也在一旁附和,“老佛爷,您看知画一大早就来请罪,还亲手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来哄您开心,您就别气了,好不好?”
老佛爷昨日去景阳宫,谁知小燕子,永琪,知画叁个人都不在,她老人家憋了好大的气,今早的早膳都没用多少。
晴儿将食盒中的茶点一一拿出来,知画介绍说:“老佛爷,这是晨露茶,是用今晨新采集的荷叶上的露水泡的,您尝一尝好不好?”
“这是荷花酥,老佛爷尝尝,里面还有一股荷花的香味呢。还有荷叶糕,都是知画今早去荷花池采集的新鲜荷花,荷叶做的,老佛爷就赏脸尝一尝好不好?”
老佛爷听她娇声软语,又肯花时间花心思给她做这些小点心,心里的气确实消了一大半,到底那些气也不是冲着她发的。
品尝了晨露茶,荷花酥,荷叶糕,老佛爷笑着说:“知画呀,你可真是心灵手巧。当初南巡的时候你做的那些点心我还记得呢,真是色香味俱全。”
老佛爷朝晴儿招招手,“晴儿你也尝尝,味道很是不错。”
知画欣喜的说:“真的好吃吗?其实荷花酥和荷叶糕知画也是第一次做,糊里糊涂摸索着做的,老佛爷真觉着好?没骗知画吧。”
“哀家怎么会骗你呢,晴儿,你说是不是啊?”
晴儿吃完也笑着说:“清甜不腻,口齿留香,确实好吃呢。老佛爷,晴儿这回可是又让知画给比下去了。”
“晴格格说的这是哪里话?老佛爷和晴格格喜欢,知画就开心。”知画又说:“食盒的最底层还有莲子汤,清热解暑,老佛爷和晴格格也替知画尝尝味道吧。”
莲子汤清香可口,老佛爷极喜欢,一碗都吃了个干净。
晴儿松了口气,老佛爷被哄得消气了,肯定也不会太过责难小燕子和永琪。
可是老佛爷喝完汤,若有所思的说,“莲子,连子。多子多孙,子孙满堂。”她笑眯眯的,“知画,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你和永琪的孩子?”
知画沏茶的手一抖,茶水险些洒出来,她强自镇定,拿出最端庄的笑容回说:“老佛爷,子女是讲究缘分的,或许是知画同孩子的缘分还没到呢。”
晴儿也在一旁帮衬,“是啊老佛爷,知画还这样年轻,成亲不过几个月,孩子的事儿急不得。”
老佛爷却从知画莫名的失误和闪烁的言辞中观察出了端倪,当即沉下了脸,对晴儿说:“晴儿,你出去,我有话要单独问问知画。”
晴儿有些不解,老佛爷要和知画说什么?还要特意避开她。
不过老佛爷的话不敢违,晴儿依言退至门口,没一会儿就听见里面老佛爷在喊,“传太医,传张太医来!”语气中明显带着蓬勃的怒气。
晴儿眼皮一跳,这位张太医最擅长妇产千金一科,这个时候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老佛爷的口气,总不可能是喜事,但绝对是大事。
她刚想叫人去请,里头老佛爷又喊:“不要传太医了,去敬事房叫两个嬷嬷来。”
敬事房的嬷嬷?
晴儿一时没明白老佛爷的用意,还是打发人赶紧去了。
小太监刚走,晴儿又听见里面茶杯碎裂的声音。她一慌,赶紧推门进去,走到转角时,身子正好被屏风遮挡住,还没等她走进去,就听见老佛爷在说:“知画,我是多么的喜欢你,多么的信任你,可你呢?你竟然联合永琪,联合小燕子一起来骗我。”
再看地下跪着的知画,她满脸惊慌,显然没有明白老佛爷发火的原因。
知画哭着说:“老佛爷,您是这个宫里最疼知画的人,知画不敢骗您啊。”
“不敢骗,那还是骗了。”老佛爷气道:“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和永琪圆房?”
老佛爷这话一出,晴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老佛爷敢这样问话肯定是有十成的把握。
天呐!永琪和知画没有圆房,那条喜怕就是造假的了,他们竟然敢这样欺瞒老佛爷,要知道老佛爷是最恨别人欺骗她的!
知画满脸的惊慌,说出真相,永琪肯定要受到责罚,可欺骗老佛爷也是大罪。顾不得那样许多,老佛爷和永琪之中,知画选择了永琪,她选择了继续说谎。
可老佛爷是什么样的人?在深宫之中数十年,知画这么点小心思哪里能骗过她。
“知画,你还在骗我!你如果真的和永琪圆房了,那我问你的几个问题,你为什么全部答错了?那些事情,经历过人事的女子不可能不知道!”
老佛爷痛心疾首地说:“你真的要让那些嬷嬷来给你验身,你才肯认吗?”
给已婚的女子验身,对于女儿家来说,无异于是一种屈辱。
听到这儿,晴儿赶紧退了出去,叫来可信的宫女让她去景阳宫报信。
永琪去了幽幽谷,在紫薇和尔康的调解下,和小燕子一番恳谈,终于把小燕子给带回了宫。
两人骑着马回宫,路上小燕子说:“知画救了我哥哥,还愿意陪我们一起演戏,是我们对不起她,你去和知画圆房吧,我不会再乱吃醋了。”
永琪见小燕子懂事识大体的样子,心中十分感动,也十分的愧疚。
突然,他看到小桌子在神武门门口探头探脑的,神色匆匆,永琪心知肯定是出事了,他赶紧打马过去,小燕子紧跟其后。
小桌子一见他们赶紧冲上来,低声说:“晴格格派人来报信,老佛爷发难,福晋出事了。”
永琪一惊,下了马就往慈宁宫冲,连小燕子都顾不上了。
到了慈宁宫,就见知画一个人跪在地上,烈日炎炎下,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永琪跪在知画身边,心疼地搂着她,让她的身子靠在他身上,高喊道:“老佛爷,知画犯了什么样的错您要这样责罚她?”
知画虚弱的说:“和老佛爷无关,是知画自己愿意跪的。”
晴儿扶着老佛爷走出来,老佛爷心疼地看了知画一眼,对着永琪说:“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她敢欺瞒哀家都是因为你。”
“求求老佛爷不要责怪五阿哥。”知画深深一拜,语气虚浮,“知画愿意长跪不起,求老佛爷不要责罚五阿哥,一切都是知画的错。”
话语刚落,知画只觉得脑中头晕目眩,胸口一窒,就晕倒在了永琪怀里。
怀中人的两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白得毫无血色,永琪几乎全身颤抖,“太医!传太医!老佛爷,都是我的错,和知画无关,求您不要责罚她。”
对于知画,老佛爷是喜欢的,她派人把知画抬进内殿,又传了太医。
期间,晴儿悄悄拉住永琪,低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圆房这种事都敢欺瞒老佛爷。”
永琪失魂落魄的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晴儿叹了口气,“知画真的是个死心眼,没想到她为了你连这种委屈都能忍。老佛爷看知画成婚几月一直没怀孕,问了些事情,知画可能答得不对。老佛爷气得要宣太医,又要嬷嬷给知画验身。”
老佛爷问闺房之事,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怎么可能说的对。
但令永琪震惊的是老佛爷的行为,“验身?老佛爷怎么能这样?她忘记当年给香妃验身,逼得香妃直接喝下鹤顶红了吗?她难道想让知画变成第二个香妃吗?”
“你小声些,你还怕闹得不够大吗。”晴儿提点他说:“知画成了这样,老佛爷肯定是心疼的,再大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你好好认个错,老佛爷应该不会太责怪你的。”
老佛爷传召,太医来得很快。说知画中了暑热,幸好年纪轻,用心调养几天就会没事,就是她皮肤嫩,膝盖上跪出的淤青短时间内怕是消不下去了。
老佛爷松了口气,回头看见目露心疼的永琪长叹一口气,然后对永琪说:“永琪,我让知画嫁给你,是因为她才貌双全,蕙质兰心,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她,所以我才做主全了这门婚事。可我没想到,你会一意孤行到这个地步,而她竟然还肯受那样的委屈去帮你。”
“她一直在给你和小燕子求情,其他的事,我不想追究了,我只问你一句。”老佛爷一字一句,郑重地说:“这样情深意重的女子,你还要一而再再而叁的辜负她吗?”
永琪大受震撼,看着床上面容安详的睡颜,心中的心疼和内疚感愈发加深。ρo壹㈧.oǹε(po18.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