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呢?被隔离了吗?”叶安又问。
“隔离?”叶婆细品了一下这两个字,觉得很是形象:“差不多吧,老刘家也有两个孩子,担心过了病气,在村边寻了间破败的屋子,暂时让他们住下了。”
叶安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放心,虎头村一共也没多大,想必离村民不算太远。更何况伤寒传染性本来就强,哪怕是粪便什么的,也是有传播力的。这样一来的话还是不行,要采取根本措施。
打定主意的叶安觉得不能再等,这种事越快越好,于是简单扒了一口饭,在与外婆商议后,带着乐丹潘元青去去找季越。
等他们走后,梅香忧心忡忡的对叶婆道:“老夫人怎么不劝一劝,倘若少爷染了病可如何是好。”
谁知此时一向温和柔弱的叶婆却异常坚定:“不能劝,官家信任安儿,破例让他从京城赶到这里。倘若不为其分忧,怎么说得过去。更何况,现在为了疫病忙里忙外的又不是他一个,那些人不也都是谁家的孙儿吗。安儿这孩子自幼 便稳妥,我相信他。”
梅香郑重的点了点头:“嗯!少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
县城内,季越领着组织起来的医疗队,清点物资,打算在县衙门口发放米面。看见叶安,连忙笑脸相迎。
“这是在干嘛?”叶安眉头微皱。得知真相后当即便无语了。
“……”他组织了下语言,无奈道:“季大人,现在疫病当前,把人都聚集在一起,这不是加速传播吗。”
季越解释:“这点本官当然知道,县内患病之人都集中在各大医馆中,来领粮的全是身体强健的。”
叶安摇头,就算看起来健康,也有可能是病毒携带者。这个时代又没有医用口罩和检疫措施,这样太不安全了。
耐着性子把失态的严重性给季越讲了讲,然后提议道:“我看倒不如组织一批人手,按各户人头挨家送吃的,中牟县一共这么大,想必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季越衡量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叶安继续道:“大人方才说,病人都集中在医馆里?”
“是啊,中牟县一共四家医馆,装的满满登登的,要是再有生病的,就只能往义庄放了。”季越满嘴苦涩。
这样下去怕是患者没好,郎中先倒下了,可往哪儿划一块地方让病人住进去呢。
“我观县城不远有个村子,似乎没有多少人住。”就在此时潘元青突然开口道。
叶安眼睛一亮,对啊!枣村离县城很近,正因如此许多人家都选择去县里定居,村里只剩一些守着大片地的老人。现在只需要将他们迁出来,把地方留给病人,然后定时喂药送饭,估计就会好很多。
“这……”季越犹豫了,虽说他也觉得此法靠谱,但万一没有用,让心怀不轨之人晓得,状告自己侵占民宅,怕是要出大问题。
叶安好歹也在国子监跟帮世家子弟玩了许久,不再是以前傻白甜的模样。一搭眼便知季越在担忧什么,于是轻轻一笑,表现的胸有成竹,“季大人放心,皇上既然派我拿着圣谕过来,是什么意思想必你也知道。真要出了什么事,我自然会主动站出来,万不会连累大人您。”
季越讪讪点头:“哪里哪里,小郎君为官家分忧,本官定当竭力配合。”
之后叶安又问道:“听说县内物资不够,那大人可曾想过问本地士绅富商求援。”
提起这个季越就一肚子火,狠狠拍了下椅子,怒道:“怎么没有,但那帮老狐狸,平日钱没少挣,一到关键时刻都说自己家里没有多余的药材粮食!等疫情过去,看本官怎么收拾他们!”
“没粮?那也成啊。”叶安笑眯眯道:“也不是非要吃的。你比如开布庄的,捐上些粗布棉花,做成防护服和口罩;在比如开酒楼的,提供几个大厨以及场地,每日给病人们做大锅饭,还有木材的,多借几辆马车……最后,真就是什么都没有,家里出两下人当志愿者也行啊。”
季越等人被叶安这套“榨取最后一丝剩余价值”的理论惊呆了,恍惚间仿佛看到对方背后有条尾巴摇来摇去。
狠狠打了个寒颤,季越不敢再多想,吩咐下去,按照叶安的办法去做。
刚开始可谓困难重重,首先是富户,冷不丁听到捐赠要求,也纷纷被惊到。有的选择自认倒霉,捏着鼻子纷纷捐钱捐物。有的则十分不服,咬牙反抗,甚至跟县内衙役们撕扯起来。这个时候就轮到潘元青出手,他的武功别说中牟县,就是全大宋也是顶尖的存在,惨遭碾压的富户们也只能含泪交钱。
当然了,叶安也甚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重要性,暗中联络这些年靠着各种新式菜肴混得风生水起的邓家。经其牵线,跟他们保证,只要疫病好了,他将会领着京城资本带头与中牟县合作。而且还会上表朝廷,争取奖赏众人。
商户们这才点头,比之前稍微热心了一些。
剩下的便是患者的工作,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病人们误以为县里要将他们丢到城外自生自灭,有一些万念俱灰甚至想要自尽的,当然了,最后被救了回来。许多家庭带头围住了县衙,打算讨个说法。